------------ 正文卷 ------------ 第一章村旗 秋高气爽,是秋天里特有的气息,昨晚还是狂风暴雨,今日已是蓝天白云,悠悠绵长,秋风里吹拂着散落漫飞的落叶,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黄蝴蝶,随风飘荡。 好一个唯美的秋天,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露为霜。 然而,一道浓重的叹息声传来。 “只可惜我是残废之人。“ 位于南方大林省西北部有一座不出名的小城叫白城,这座白城人口不多,约三万来人,属于人烟稀少的地区之一。 白城十八里外,有一片天然的野山竹子林,林里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道延至深处,看不到底。 小径后是一个小村落,名叫鸡鸣村,百来户,是清朝时期避难逃至此处落户的人家,由于道路不通,背靠海角山的支脉末端叫六角领,这里虽说民风淳朴,但也有是是非非。 鸡鸣村背靠后山六角领,领上有座小庙,名曰:”莲峰古寺“庙里是一座两进的小寺,前面是庙,供着道家太上老君神位,后面是道房,也是道士居住的地方。 此时。 鸡鸣村,整个村像是鸡飞狗跳。 “嘭嘭嘭,咚咚咚”声响声震天。 各家各户或老或幼或妇女拿着铜盘铁桶出到家门口,敲着手中铜盘。 各家各户主家青壮或精壮男子,急匆匆的跑到村广场集合了。 这是村子的集合的信号,表示有外敌入侵或有重大事件发生。 村子广场一阵混乱后,已经站满或老或少的村民,一个个都是不安分的主,语言激动,大声嚷嚷的。 这时。 村长缓缓的走来,一眼看去是一位四十五六岁的精瘦汉子,面容肃穆,穿着深蓝衬衣,深黑色的西裤,脚穿着老旧健康牌黑皮鞋。,走起路来锵锵作响。 村长身后跟着一个赤着上身的青年,扛着一杆大旗,呈三角形,此旗内嵌红外缘黑,正是鸡鸣村守护大旗“正红旗”。 白城附近十八村各有守护大旗,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正黑旗合称为五旗。 多年来,夺旗战,一直未停歇,村与村之间争水源、争土地、争山林。 今日,起因是水源引起。 狗母河位于鸡鸣村和居坑村之间,鸡鸣村位于偏西上游,而居坑村偏东下游,一个在西边一个在东边,狗母河便是两村的分界线,两村素来不和,平时争水源、争土地。还有一个原因是居坑村的守护大旗是内嵌黑外缘红,正是“正黑旗”,也是红黑旗之争。 起因让人啼笑不得,鸡鸣村的顽童在上游撒尿,下游居坑村妇在洗衣服,见上游顽童撒尿便破口大骂。 刚好顽童亲属在附近,见自己孩子被破口大骂不乐意了。 随之,便你来我往的对骂起来。 所谓越骂越起劲,越骂越恼火,也不知道谁先扔了个石头。 双方冲突加剧,演变两村村妇对骂,石头对扔,村妇有夫家,见形式不利,便各自派遣自家子侄唤人。 稚童无辜,讲话三言不搭两语,没表述明白,正所谓关心则乱,听说自家婆娘跟隔壁村起了冲突,这还得了,便气冲冲的赶往狗母河。 这一来,见场面混乱,双方势头你来我往。 便二话不说,加入对战,这可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小事件演变双方打出手,双方开始群殴对骂。 眼见对方来了精壮男人加入,另一方岂能罢休,一手扯来稚童,着急喝到:“找你爸来。” 稚童闻言,回村搬救兵。 双方是人越来越多,殴架是越打越大。 眼见事态严重,便有开头那一幕铜盘铁桶纷纷出,锣声鼓声响彻天。 ------------ 第二章封家小顺 鸡鸣村此刻是全民皆兵,村长封东来带着村里的青壮雄赳赳气昂昂的赴赶狗母河。 居坑村也不示弱,全村的青壮也在对岸,双方对峙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双方村长与村里有份量的长者出面洽谈。 此刻。 鸡鸣村,除了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嗷嗷待乳的婴儿,还有一个被人遗忘的人,他便是行动不便的封小顺,封小顺不甘的望着从自家门经过的大小伙伴,熟悉的亲戚,父亲、母亲、连自己的妹妹封小蝶也去了。眼中更多是不甘和羡慕,还有对自由的渴望。 怪就怪自己脚瘸,还能怪谁? 每次村中大事,看热闹都没有封小顺的份,更别说参与护旗斗殴。 只要每次结束后听封小蝶绘声绘色的讲述那场面,满足自己的心中没能参与到的遗憾。 说来也不幸,封小顺脚瘸之前,那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野猴子,管不住,教不听,唯独怕父亲的截棍,有次,九岁的封小顺跟小伙伴在后山林子玩,见树上有鸟窝,野惯的封小顺岂会放过,三除两下便上了树,这鸟窝也搭了刁钻,在树末尾,树尾端比较软,但也难不倒封小顺,正当封小顺接近鸟窝时。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封小顺,你爸来了。” 正在掏鸟窝的封小顺一听,立马心中一惊,脑海一片空白,紧接着慌乱起来,来不及掏鸟窝,便想快速的下去,若是被父亲逮到自己爬树,那一顿截棍挨揍是少不了。 正所谓心越慌,手脚便越乱,临近地面还有三米出头,封小顺咬咬牙,跃身一纵,从三米高跳下去了。 这高度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度,更何况是一个九岁的娃。 一纵入地,脚麻脚痛便立刻交织在封小顺的身上,封小顺咬咬牙,拖着脚痛躲进拖拉机车上。 躲了一会,封小顺才敢偷偷的伸头出来瞧四方,发现没有父亲的踪迹才重新下了拖拉机。 脚还痛着,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下车问小伙们:“我爸走了没?” 其他小伙帮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好意思的说:“是封长明骗你的,他怕你抢了他的鸟窝。” 封小顺那个怒气便冲冲的上脑,差点跟封长明干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应那句俗语:“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说曹操曹操就到。” 封小顺的父亲封永长便开着拖拉机回来了,车上是封家舞狮队五虎,和舞狮队用具,封永长也是五虎之一,加上会开拖拉机,一直活跃在白城镇附近,恰逢白城镇上有新店开业,店主便请了鸡鸣村封家班舞狮队庆贺开业大典。 封小顺眼尖,一看父亲那刚毅和满面风尘的模样,便像老鼠遇见猫,说有多萎糜就有多萎靡。 来不及跟封长明纠缠,封家秘技三十六计之逃之夭夭。 拖着脚痛,回到家,也不敢声张。 怕一声张,父母一问缘由,那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起码一顿截棍是少不了,为了自己着想,封小顺便决定不说,脚痛就忍着,反正两三天就好了。 可是事实呢,两个月后某天,封小顺回到家只觉今天异常疲惫,晚饭也没吃便躺床睡觉,谁知第二天一醒,发现左脚不能动了。 这可把封家上上下下给吓到了。 起初封小顺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原因,但在父母的追问下,才慢慢想起当初爬树跳下来的事。 当初的那一纵身跳下来,封小顺便折断了骨,封小顺由于年龄小,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又拖了两个月,里面骨折地方出了血。 内血不出,便附在骨头上滋生了蚀骨虫,成了蚀骨病。 就这样,封小顺九岁半,脚瘸了。 ------------ 第三章封家五虎 鸡鸣村是杂姓的村庄,封家势力最大,实力也是最强,更别说封家还有五虎,大虎封东远,二虎封东波,三虎封东清,四虎封永长,五虎封永良,历任村长皆是封家把控,这届的村长便是封东来,封家三宗的长者。 东字辈是封小顺爷爷那辈,永字辈是封小顺父亲一辈,五虎中,三虎是老一辈,后面二虎是青壮一辈,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封家舞狮拳是必须掌握的,但舞狮拳是花架子,耐看不耐用,遇见真功夫,就散了,但舞狮拳却是赚钱养家的路数,封家上下都要习。 封家也有真功夫,非封家本宗人不得习,外宗偷练者,废武功,逐出封家族谱。封家有三技,封家六合棍,封家拳法二十四破手,封家腿法是乱八步,掌握这三门基本都是封家大宗子弟。 封小顺的爷爷是封东远,封家大虎,封小顺的父亲是封永长,封家四虎,封小顺家是封家大宗,封家三技基本都在大宗手上。 本来封小顺顺利的话,也得习封家三技,奈何九岁半废了腿。 封小顺是大宗长子嫡孙,未来大宗长之位是要传给封小顺,可天公不作美废了腿,封小顺无法练习封家三技,其他分宗更是虎视眈眈,若不是封家还两大虎镇住,估计封家三技就要退出大宗。 现任大宗长是封东远,位高权重,封家大小事务以及村子大小事,基本都是要他老人家同意才能实施。 到了封小顺父辈那一辈,最出色的就是封小顺父亲封永长,还有一位是二宗出身的封永良,封永良能得五虎得归功于封东远。 封家子弟不管大宗还是分宗十五岁前,都要在封家祠堂念书和习武。 当年十二岁的封永良凭着吃苦耐劳和天赋赢得大宗长封东远的青睐,成了非大宗子弟可习封家三技,而封永良也确实没让人失望,年纪轻轻便成为封家五虎之一,凶名外露,成了媲美大宗长子封永长的存在。 封永良有野心,这是大宗小宗都知道的事,特别是封小顺脚瘸了之后,更加明目张胆。 原因是大宗后继无人继承封家三技,作为二宗的封永良是不甘心的。 除非说封永长再生一个儿子,来继承封家三技。 封家传统的是封家三技传男不传女,女生外嫁,怕被外人习得,对于封家不利。 而且村子与村子之间也是经常是夺旗相互争斗。 不传女原因就是怕外嫁到外村,被外村有心人识破武技弱点,那样村子和家族便有灭门之灾。 说传统也好,说守旧也好,这是鸡鸣村封家的处世之道。 当然其他村基本也是这样,这里的民风和风俗基本大同小异。 如今,封小顺已经十四了,距离九岁腿瘸已经有五年了,说不心酸那是假的,本是花季少年,奈何命中作弄。 像今天,村与村之间就差点相互争斗,起源只是顽童撒尿,可这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还是彼此之间的水源接囊,土地接囊,资源的争夺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今日可能因这事起冲突,明日可能因其他起冲突,无非就是一个互相攻击的借口。 有村长和村里有份量的人洽谈基本就是休战。 若是真杀厮殴,村里的长者一般不会出马,等彼此互相死了一两个人或者重伤才会姗姗来迟。 当然,村里的经济实力和外交支援也是实力的展现。 像鸡鸣村的盟友就有三林村和莲河村,这三个村都是正红旗村,守望相助。 居坑村也有盟友,李家村、王家村还有八岭村都是正黑旗的村落,守望相助的“黑旗盟”。 小战不请盟友,这是村子与村子之间不成文的规矩。毕竟现在的经济水平不高,争小资源,基本都是自村青壮出马。 大战不得已才会请盟友来助力,每次请盟友都是一大笔经济支出,非不得已情况下,是不请的。 ------------ 第四章安分守已 狗母河事件算不了了之。 休养生息,是每个村里大事,已经临近中秋,家家户户赶着收割稻谷,这时期的大事件都是抢收稻谷,要不然遇见恶劣天气台风暴雨之类的天灾,这一季基本就是泡汤了,那就是真正的大灾了。 自古农事无小事,收割稻谷也是有讲究,封家是鸡鸣村大户,村里占田地的地方也多。 前一天晚上就要派出自家的婆娘去其他户家转达,明日来帮忙割稻谷,有空的记下,同时说明明日时间和地点,没空的也不强求,但基本叫到都是会来,除非被其他人家叫去帮忙的。 而且村子还有一个微妙的现象,基本其他户人家以封家为参照物,封家稻谷一割,基本全村就要刮起割稻谷热潮。 这不,封家一早便已经全员出动,大箩筐,小扁箩筐,扁担挑着,天微微亮就出门了。 村里人贪早,五点半就出发,到了稻田,这个时间天微微亮,视线见到的地方不多,但谙熟农事的农家子弟,一人一手镰刀,撩起裤脚便开始下田割稻谷。 割稻谷主要以男人为主,干活利索,谈笑间自然也少了黄段子,以及各种匪夷所思的小故事小传言。 割累了,便在田埂上抽口熟烟,这个时期的烟草相对比较便宜,买回来一大袋烟草,也不值几个钱,这样大大一袋,都是老烟民的最爱,从袋子里抽出烟丝,用特制烟纸卷成烟支,来一口,胜过做神仙。 主家农妇一般是七点半到八点之间到田地送早餐。 主家男人一出门,便要开始张罗早餐,数几十口人的早餐也不容易弄,大宗分宗的各家灶头就要开始起火煮粥、煮茶、煮番薯,分工明确,加上捞腌萝卜干,咸菜切片等。 煮好后,才挑往田地,路程也不远。 这时,早已劳作两个多小时的主家男人和来帮助割稻谷的乡民,基本都是饥肠辘辘。 收了一批稻谷,此时的轧米机还是人力脚踩蹬,需要一人在前方用力蹬踩着轧米机踏板,使后方的轧米轮可以快速旋转,其他人则把稻谷连梗在轧米机里分离稻谷和稻梗。 这样一个个饱满的粒粒稻谷便进了轧米机中,等轧米机差不多满了,分一人出来装稻谷打包成袋,放在田埂边,方便集中运送回去。 早餐过后,便是农妇收拾碗筷回家,准备中午的午餐,这个时期村里农活相互帮忙是不算工钱的,只会提供三餐外加一包一块二毛钱的香烟和三斤自家酿的白酒。 像封家这样的大户会给多三斤白酒,一般的家庭只会包三餐和一包香烟,已经算是慷慨好人家了。 封家除了到田地干活,家里剩下的妇女正在做饭,当然,还有一个闲人,那便是封小顺。 此时,封小顺正看着书,这几年来,脚是瘸了,但也收心了,以前满山跑的山猴子成了牢笼里的小麻雀,那种向往自由的想法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小小失落的麻雀,只能安分守已。 封家虽说是尚武之家,但也没有丢弃祖宗留下的书籍。 这也是为什么大宗一直强调知识的重要性和前瞻性。 家规规定封家子弟十五岁前不能不去封家祠堂读书练武,十五岁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大人就很少会理了。 主要一点就是十五岁按当地风俗叫“出花园”意思就是成年的意思,十五岁人就要当大人来用。 有道是出了花园,便可惦记老婆。 意思就是成年了,便可以娶老婆,还别说鸡鸣村还真有几个就是十六岁结婚,十七岁生子。 封小顺这些年来学的书多,看的书更多。 这也算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对错。 但心态好了不少,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不畏将来、如此安好。 连祠堂的老先生都说,若是在旧清朝,封小顺妥妥的就是一个秀才。 ------------ 第五章封小顺的心思 祠堂的老先生夸语有欣赏也含有几分惋惜。 好好的人儿,成了今天这幅模样,当年入学礼,老先生可是打过封小顺手心的人,如今却是自己最欣慰的学生之一。 因为腿的原因,能走的地方不远,拄着拐杖不方便,更多的是安静的读书写字,这几年来,落个读书人的头衔也不错,有时大宗里议事,都会或多或少的咨询封小顺,若是封小顺是十五岁,话语权更强,这个社会还是尊重文人,就像祠堂的老先生,他父亲就是清朝秀才,是书香门第,村子里的人都要敬他三分。 当然,村子的红白两事,还有大祭祀小祭祀用到的文墨,持笔挥毫的便是老先生。 从去年开始,小祭祀和红喜事书写已经由封小顺代笔了,按老先生说的,封小顺已经得了他八成的功力,还有两成是封小顺的字还不够老练,这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短期内是无法弥补,时间沉淀是很重要的,更重要是有坚持不懈的心,才能写好字,做好人,世人都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能体现出他的为人和处事,这就是老一辈人看字如看人的心思。 封小顺的心思的是活的,将来得走出大山。 鸡鸣村位居一隅,见识难免狭隘,走出大山,或者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但每次看着自己的腿,封小顺的心思便会一点点的消沉。 封小顺不是没想过通过高考来走出大山。 如今已经恢复高考几年了,相对麻烦的是如今多添了一门外语这门课。 村里人,别说是外语了,外人都没见过几个。 这也是一个时代的硬伤。 封小顺有咨询过祠堂老先生,能不能搭线白城镇那边,参与今年高考。 老先生一辈子在山村读书授学,这些人际关系,却是平平无奇。 深前思后,还是觉得能去镇子里实实在在报个高中就读,现在的学制度不像今天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 这时还保留着旧制,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封小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自小就跟着祠堂老先生读四书五经,练字习画。 不幸的是,高考不考四书五经,目前的高考分文理科。 高中九门,文理各占六科。 也就是说,封小顺就算顺利报考高考,也不一定考得上,原因你学的跟人家学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封小顺有这个想法也是憋了许久才跟自己的爷爷封东远说起,毕竟爷爷才是一家之主,至于父亲封永长还没有做主的资格,跟他说就算了吧。 爷爷闻言,是支持的,说这事可以,但也要跟分宗说,毕竟你外出就读占了家族资源,不算小事。 不是小事就是大事,大事就得封家祠堂会议。 本来,若不是封小顺的腿疾,按照正常的人生版本的话,学封家三技,继承封家大宗长位置。 带领着封家和村民为鸡鸣村护旗谋发展。 这下才是正常的人生路,可一切从九岁年起了变化。 有可能连大宗的位置都保不住,每晚时不时见父亲和爷爷长吁短叹的,封小顺是明白的。 宗族最忌后继无人,好几次封家分宗提出过继给大宗。 都被封东远给压下来,封家长孙还在,无需过继。 可分宗岂会甘心,舆论声霏霏说:“可惜是个残疾人。” 封东远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当场呵斥:“大宗还在我身,就得从我。” 老爷子多年来的虎威还在,分宗才偃旗息鼓。 当然,封小顺目前还没资格参加宗族会议,年龄未到,但这事消息是止不住的悠悠之口,加上分宗有意让大宗难堪。 也不知道是不是分宗的授权下,几家长舌妇便传的沸沸扬扬。 作为这事的主人公,封小顺先惊诧一下,随后便是不屑,喃喃自语:“这小小的鸡鸣村小宗族也值得动小手段,真不知是无知还是不知足。” 封小顺的外出就学,由大宗提出,这次封小顺得在场,毕竟他是关键人物,少了他,这个宗族会议便开不起来。 谁知,一提案,宗族像炸开锅似的,你一言我一语,总的来说就是不乐意,那个分宗家里没有几个青少年,特别是在这个人丁兴旺,如狗如猪的年代,人贱物贵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封家二宗的抗议声势最响的,封家二宗,离大宗最近,实力也不弱,这个时候便是最强有力抗议。 二宗长者封东堂说:“封小顺,足不全,没法继三技,把资源给其他子弟,对大家公平些。” 封永长怒道:“说人不揭伤疤,我儿有状元之资,多一个文人大学生出来对封家就是有大利,现场有比我儿会读书的,我拱手而让。” ------------ 第六章谈崩 大宗主封东远不适合开口,儿子的发言是最好的代表。 自己的孙子自己也疼爱,但作为家族的大宗长大义不能忽视分宗的意见。 几番互掐之后,会议无果结束,以资源有限,不适合支持为借口。 封小顺没有发言,全程冷笑的看着这场闹剧,眼中多了一丝失望。 同时心里暗暗的打定主意,打铁还得自身硬,自己强大起来,才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资源和话语权。 像今天,若是自己十五岁后,便有资格参与宗族会议,自身算是持一票,即使不管是大宗还是分宗都不敢小看持一票的大宗嫡子。 十五岁前,只能算垂髫童子。 既然结果已出,封小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见父亲和爷爷神情有些萎靡,便上前安慰道:“爷爷、阿爹这没什么的,今年不行,就明年呗,明年我十五岁出花园,也算成年男子。” 封东远见孙子没有颓然,也恢复了几分豪情笑道:“是阿爷没用,不过你放心,阿爷会帮你找找关系看看。” 父亲封永长也没说什么就是眼里满是不甘。 还有一点就是,封小顺一家一直没有对腿治疗的放弃。 这次会议会以失败告终,有很大部分是这五年来花在封小顺的腿上的治疗费,一直是宗族的大负担。 这次去城里报学校,又是一笔大开支,若是封小顺腿脚便利也罢,加上腿脚不便,就得要分出一个人送他上下学,现时代的劳动力是每个家庭的主力,减了一个人,就相当于减产了家庭收入的十分之一二,这样此消彼长,分宗就不愿意了。 这腿脚受伤,算意外,加上封小顺是大宗家的嫡子长孙,事情发生了,分宗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可这镇子里上学这可是清贵人家才负担的起,别看封家在鸡鸣村是大宗族,占地大,说到底还是农民群众。 若不是封家五虎有经常出村舞狮表演补贴收入,估计还得一半的人得挨饿。 这也是为什么封家大多子弟在自家祠堂就读,而不是到镇里读书的原因,无非就是负担太重,加上这里比较偏僻,道路狭小,经济能力有限。 既然上学报考的事情作罢,封小顺也不再此事纠结,回头便扎进封家祠堂书阁。 至于爷爷和父亲,这些都是家族的农事主力,要随大队进田地务农的。 当然,封家也是武道之家,村子护旗人,每天不单要农桑,太阳落山后,吃完晚膳,便会集中宗族的人在村广场集合,练武。 功不可一日不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武不仅能增强体质,还能锻炼人们坚强意志,增强身体适应能力。 而且由于全身剧烈地活动后,呼吸加深,消化能力加强,新陈代谢旺盛,改善了身体条件,健康水平和运动成绩就会随之提高,这也是村里人少生病的原因。 加上日间农事作业模式简一,很难起到协调性,这晚间习武,既不占日间工作时间,又能加强体魄,提高协调性和韧性。 这时候的武道还没有正式的体系,习武者之间比的力气和技巧。 每次夜间习武,封小顺都会来现场观看,这是他的兴趣之一,看着一个个自家宗族的人,身姿矫健,动作灵敏,内心是说不出的羡慕。 心里也记着动作,同时也疑惑花架子舞狮拳跟封家三技真功夫有什么区别。 舞狮拳是封家不分老少不分男女,都要习的,每逢过节,打拳打得出色和好看的都会跟着封家五虎去各村落表演卖艺,这也叫祈福钱。 逢年过节去各村落表演,不管有没有仇的都会搁一旁,舞狮队是喜庆的代表,去到各村,落村干部,既不表现热情也不驱逐。 等你表演完了便会奉上不多的祈福钱,算是待客之道。 最麻烦的是当你在这个村子表演时,恰巧又来别村的舞狮队来表演,那就精彩了,双方会不由自主的斗狮斗武,村子人也乐意看这样的场景。 ------------ 第七章封家三技 舞狮拳封小顺是看了无次数,一直在脑海里疑惑真假功夫的区别,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晚终于忍不住问父亲封永长,但父亲好像有什么顾忌似的,话语间吞吞吐吐,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封小顺暗暗的叹口气,父亲是不用指望了,只能去问身为大宗长的爷爷。 大宗长把封小顺叫进小阁房,这算是山村版的小书房,小书房平时就封小顺和妹妹封小蝶用得多。 封小蝶读书不行,也是个闲不住的主,虽说没有得大宗的封家三技,但舞狮拳打了特好那种,逢年过节,外出卖艺,就有这个小丫头的一份子,连爷爷都说,这丫头若不是生错女儿身,不然就是下一个村子护旗人的继承人选。 小阁房里,爷爷封东远郑重的看着封小顺缓缓的说:“听你爸说,你想看家族三技?” 封小顺点了点头。 封东远叹口气说:“若不是你的腿脚的问题,这三技早已传授给你,这年来,武技我们是不指望你了,也看到你在读书方面有长进。我们大宗这一脉,单丁就你一个,这三技有可能会留给宗族其他分宗。”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忧愁。 说完,从怀里拿出了三本古朴的书本,递给封小顺。 封小顺接过了三本古朴的书,一阵失神。这就是封家传承百年的武技。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值得炫耀,可这是一个家族守护的百年的东西。 “好好珍惜。”爷爷说完就出了小阁房。 等爷爷走后,封小顺才分别看三本书,封家六合棍,封家拳法二十四破手,封家乱八步,虽然知道封家有真功夫,像这样的秘技还是第一次见。 书文本上的页面纹理,有些泛黄,还有边角有些破损,毕竟传承那么多年,内容没有损坏已经是算保养的好。 而且还经历过民国混乱时期,能有效的保留下来,已经说明封家人很爱惜。 打开封家武技的封家六合棍 封家六合棍是一种棍换枪势,枪换棍法武术棍法,源于北派少林正统。其特点:“结构严谨,劲力充实,动作质扑,彪悍迅疾,贯串紧凑,技击性强,风格独特。 枪法带着棍法,让人无所知,棍法藏着枪法,让人难提防。“ 六合棍法内容十分丰富,基本功有:封、合、点、扎、劈杆、粘杆、滑杆、舞花挂劈。 十二棍点:封、合、挑、劈、崩、撩、扎、点、扫、缠、绞、挂。 总结单打四要:步要轻巧、力要圆活、击要快妙、封要严密。 而且棍中有三十六种技击方法,步法无所不备,实用性强。六合棍全套有一百一十三个动作,共二十八趟,混法的套路过长,除一二合一起练,其余都分开练习。 六合棍是实用很强的棍法,不反复练习纯熟,很难见其功法效果。 难怪封家在鸡鸣村屹立不倒,这单单六合棍就能支撑一个小家族百年不受欺凌。 更别说还有一套拳法和腿法,这也证明封家人的聪慧,全身上下都无弱点,当然学这三技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基本功也是难以见效。 封小顺看完这六合棍,也明白为什么舞狮拳被称为花架子拳,这完全就不是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如萤火虫与日月争光。 呼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封家乱八步,用腿脚攻击的技法称为腿法。 根据九宫八卦步,用腿部攻击和发力的部位不同又可分为前踢,侧踢,后踢,下劈,勾踢,后旋踢,推踢等。 融合九宫八卦走法,谭腿,鞭腿为一身的脚法,要说封家先人还是很厉害的,封家乱八步是前后糅合三种腿法为一身的武技。 我国历来对一些传承性的东西,都看的比较重。 封家先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三种脚法,糅合成为了封家特有的乱八步腿法,也算是个怪才。 ------------ 第八章秋后 秋收一过,村里忙碌的身影像是按下了缓慢键,这是难得一段休闲时间。 这个时候也是家家户户粮食最多的时候,新稻谷会放入底仓,底仓的旧粮会清出来,几大包稻谷可以三只猪仔,猪肉在村里也算是稀奇货,逢年过节才买上几斤,平时的时候大多都是有上餐没下顿的。一头成年猪可以顶一家几口三四个月的伙食。 赶集市还得贪早,不然好东西都被换走了。 这个时期最多的还是粮食,其他都是货物都会偏高许多。 赶集的日子大多会在中秋前两天,村里人重视节日,中秋是民族大节日,当天早上要祭祖,表示不忘祖宗,同时祈福子孙满堂,阖家幸福。 封家是村里的大户,祭祖每家每户会出四个菜以及元宝蜡烛香,大宗、二宗、三宗… 加上一些小分宗,祭祖的神案上摆满了都是祭品。 每户的祭品分二素二荤,这是百搭法,目的是祖宗享受的开心。 祭祖过后,每家每户会分到一点猪肉,基本都是成家男丁,这也叫人丁福。 当晚,八点至十一点期间就会各自摆案拜月娘,这是各家各户自己的事,像封小顺家,八点一过,母亲黄春莲便在天井摆上桌案,这时八月十五的月亮,就像一盏明亮的白炽灯,高高的挂在天空上,月亮旁边跟着一个颗大大的星星,无论你走到那里,月亮和星星就跟到那里。 拜月娘,祭品有五果,就是五种种类的水果,外加一个大月饼,意头六六大顺,阖家平安。 两旁会点燃两根大红蜡烛,这是指引月娘明灯,寓意是我家有拜祭品,邀请月娘来家里品尝之意,香是大环香,可以从八点燃到十一点半左右。 正所谓女拜月娘男拜灶,男人是不参与拜月娘,但接下来的就是守月,这时候一家老少都会出来天井一起守月、赏月。 毕竟从八点多拜到十一点,避免犯困,一家子围在天井旁,吃着月饼,喝着茶,聊着生活的点点滴滴琐事。 父慈子孝,婆媳融洽,子女乖巧,粗茶淡饭这是平民人家的小幸福。 正当一家子聊的正开心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报了名字之后,父亲封永长的脸色就不是很好。 倒是爷爷,一脸淡然的笑道:“来者是客,阿长,把人领到小阁楼等我。” 父亲连忙起身走出去。 没一会,便领进一个人,四十多岁,一身灰衣,鞋子是布鞋,显瘦,脸上不知道是饿瘦的还是天生的,两颊内陷,眼睛有点突,眉毛有点淡,大晚上看,就像一个人沾着皮的骷颅。 这时村子基本都是点煤油灯,村子偏僻还没通电。 昏暗的油灯一照,简直就是人形骷颅,显得几分恐怖和狰狞,封小蝶吓得躲在母亲的身后,母亲也是被吓了一跳,但一家子都在,镇静下来也不觉得可怕。 瘦男估计知道自己尊荣会吓到人,抱拳说了声抱歉,同时给爷爷敬了一个武者之间的礼节。 爷爷只是笑着点点头,抱拳回礼。 父亲便领着瘦男进了小阁楼,封小顺看着这一幕目光熠熠。 父亲跟瘦男进去没多久,爷爷便也走进去了。 封小顺赶紧示意自己的妹妹封小蝶过来。 封小蝶疑惑的走向自己的哥哥,一脸无解的问:“哥,干嘛?” 封小顺示意她出去说,目的不想给母亲和奶奶听到。 两人到了角落。 封小顺在妹妹的耳边说道:“帮哥去小阁楼偷听一下。” 封小蝶一想到那张像骷颅的脸孔,就慌了,连忙摆头摇手说不肯。 “一个星期一天一个大白糖。”封小顺没办法,闭着眼,竖着一根手指说道。 “好。”封小蝶眼睛发光,这一刻什么恐怖骷颅头都丢一旁了,重点是一个星期的大白糖。 不行了,口水流一地了。 立刻。 瞬间。 人影已经消失在封小顺的面前了。 “小样。”封小顺无奈的摇了摇头。 ------------ 第九章约战 约半个小时后。 父亲便送瘦男出了封家大宅。 回来也没在天井逗留,又进了小阁楼,应该是跟爷爷谈论什么事。 封小顺目送父亲小阁楼,目光闪烁,仿佛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这时,封小蝶回来,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对着封小顺招招手轻声唤道:“哥,你来一下。” 母亲回头瞪了一眼封小蝶,似呵斥的说:“整晚瞎跑,都不省省心。” 封小蝶吐着小舌头,对着母亲扮了个鬼脸。 封小顺拄着拐杖向着封小蝶慢慢的走过去。 “听到什么?”封小顺淡淡的问道。 “大消息,哥,这个消息绝对值得一个星期的大白糖。”封小蝶一副得意的说道。 “那你说啊,我等着你呢!”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这个妹妹就是鬼灵精,什么事都大惊小怪的,封小顺也是见怪不怪。 “嘿嘿。”封小蝶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齿,傻兮兮的笑,卖了一下关子,才接着说道:“那个鬼人好像说,他是什么八卦拳的传人,要约爷爷三天后去虎地坡比武。” 封小顺知道她说的鬼人是今晚的瘦男,原来是约战,封小顺惊诧了一下。 约战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晚上约战的还是第一次见。 后来封小顺才知道约战原来有分两种,明约和暗约。 明约是会提前下战书,然后广邀武道上的朋友来见证,双方点到即止。暗约是指不公开的比武,双方会签生死约,同时会各自带一个亲近的人来观战,目的万一真的被打死,还有一个收尸的人。 今晚的瘦男约战就属于暗约,而且爷爷貌似也答应。 被约战的人,若是不应战,便会被同道中人取笑,在这个社会,个人声誉那是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再加上封家是鸡鸣村的护旗人,江湖道上行走的,受到约战和踢场那是常见的。 所以,封家父子完全就没当回事,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那样。 封家父子没有当回事,可封家孙子小顺倒是惦记上了。 连忙追问封小蝶三天后什么时候约战,封小蝶耷拉了,说她也不知道。 “大白糖减半。”封小顺不满的说道。 “不要啊,哥,我真的没有听到什么时间啊。”封小蝶悲呼一声,都快哭了。 “行了行了,还是一周。”算了,消息还算有价值,也不逗这个傻妹妹了。 封小顺甩了甩脑袋,揉了一下太阳穴暗忖:不省心啊。 封小蝶立刻破涕为笑,抱着封小顺的胳膊笑兮兮的说:“哥哥最好了。” 封小顺嫌弃的瞥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说:“鼻涕啊,别糊在我的胳膊上。” 这二天,封小顺注意到了,爷爷虽然白天干农活,但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会在自家天井打拳,看来爷爷并不是十足的把握,封小顺心里暗暗自忖。 第二晚。 听到爷爷打拳的动静,封小顺就醒了,毕竟这些年来,自己养成了有小动静便会惊醒过来的习惯。 封小顺拄着拐杖出来,看自己的爷爷打拳,是封家二十四破手,以拳法二十四路操手,动作朴实无花架子,大鹋、小鹋相结合,老劲灵劲相结合。 要求做到眼见锋忍如不见,进击快,防守更快,利用进阴躲阳脚踩中门,随斩随进,四拳九劲结合手、眼、身法步法的配合退中有进,守中有攻,遇机果断,动作得当好比神仙甩拳,拳拳到位。 等爷爷打完拳,封小顺才唤了声“爷爷” 赤着上身的封东远收功后,拿起一条毛巾抹身,侧着身笑道说:“爷爷打拳吵醒你啊。” 封小顺笑了一下说:“听见天井有动静便出来看看,爷爷刚才练得是我们家二十四破手?” “是啊,年纪大了,你看,一套拳打下来都有点吃不消了。”封东远已经抹完身子,一身的肌肉还是很均匀,练武的人还是身材均匀,暗暗叹道:好身段, 封小顺看着,眼里闪着羡慕的精芒,口里不由自主赞到:“爷爷好身段。” ------------ 第十章赴约 转眼间第三天已到,家中最清闲的就是封小顺了。 封小顺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留意父亲和爷爷的动向,炯炯有神的双目像是盯着稀世宝贝一般。 但整整一天,爷爷像是忘记有约战这回事似的,上午下田,下午下地,完全看不到跟人约战的痕迹,让封小顺深刻怀疑是不是今天赴约暗战? 倒是父亲整整一天,精神有些恍惚,几次都差点撞门,被老爷子呵斥了几次,到了傍晚精神才好一些。 封小顺纳闷了,难道是封小蝶听错时间了?心里暗暗焦虑,若是听错了,那是几时啊? 封小顺想的脑壳发胀,连晚饭也没怎么吃就回房看书了。 既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那只能守株待兔,静观其变。 ..... 入夜静静,屋外吹着几分秋风,中秋一过,天气便有了几分凉意,身子骨相对比较弱的封小顺,还是给自己穿多一件薄衬衣,着凉就不好了,最怕就是吃药。 约到了九点半。 便见父亲和爷爷走出家门了,父亲提着煤油灯,爷爷提着手电筒,两人双双的出门了。 早已留意两人动向的封小顺立刻精神一振。 马上起身在屋子喊着喊着:“封小蝶快来。” 没一会,封小蝶屁颠屁颠的出现在封小顺的面前了。 “去把后门的板车推到门口来。”封小顺对着封小蝶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丝着急。 封小蝶迟疑了一下,弱弱的问:“哥,你要干嘛?” “叫你去就去,哪来的那么多话,还想要不要你的大白糖。”封小顺半严肃半威胁的说。 “这就去。”封小蝶一听到的零食受到威胁,那是想都不用想的就开始执行,笑话,这是要命的大白糖啊。 嗳,有个吃货的妹妹就是好啊,起码使唤起来没有罪恶感。 后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倒是把母亲黄春莲给惊动出来了,连忙问道:“你们兄妹俩干嘛呢?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我叫妹妹推我去散一下步,一会就回来了。”封小顺没敢跟母亲说自己要去观战,这可不是小事,暗约的人最忌讳现场有第五人在。 “小顺,怎么这么晚还出去?要不别出去了。”母亲黄春莲心中有几分担忧。 “妈,我就去走走,一下回来了,不用担心。”封小顺劝慰着母亲。 这时,手脚麻利的封小蝶已经推着板车来到门口了。 封小顺赶紧给她使眼色,意思明显:快扶我上车。看见哥哥的眼色,封小蝶立刻会意了。 放下板车,小跑过来,扶着自己哥哥上车,口里还说着:“哥,你慢点,扶稳点。” 封小顺上了车,便回头对着母亲说:“妈,别担心,我就在村子转一圈就回来。” 母亲黄春莲劝不动儿子,只好随他去,便说:“那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接着转过头对着封小蝶凶巴巴的说:“死丫头,顾着你哥一点,别推快了,尽量慢一点。”母亲对儿子是温柔的,可对着自己的女儿就不假颜色。 “哎呀,知啦知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封小蝶不耐其烦的应着。 “妈,你进去吧,外面风大。”封小顺耐心的说着,心里却有些着急。 也不知道那边打起来了没有,想赶紧把母亲哄回去。 “走吧,小蝶。”好不容易把母亲哄进去,封小顺马上催促封小蝶赶紧出发。 “好勒,走起。”封小蝶兴致勃勃的手持板车,发力,整部板车便灵活动起来了。 别看这丫头个头不大,力气可不小。 封小顺坐在车上,打开了手电筒,给封小蝶照亮泥路,村里的路都是大黄土路,被拖拉机和摩托车痕压出高低不一的泥坑,还好近期没有下雨,不然这些泥坑会积满黄橙橙的污水,这样的泥坑很容易致人扭伤,加上九点过后,村子的村民不约而同的熄灯睡觉,整个村子就像笼络在黑暗的角落,静静的喘息。 月亮像是化掉了一块角,中秋刚过,大月亮还是照亮了整个郊野。 封家到虎地坡,要三公里,正常男子走过去都要半个多小时,封小蝶推着板车,虽然不是很吃力,但速度相对落下了不少。 等到了虎地坡,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了。 封小顺把电筒给关了,怕光源引起爷爷他们的注意,同时小声的交代封小蝶你不要出声。 封小顺知道自己的腿脚不便,吩咐妹妹,周围看一下,看爷爷他们在哪里约斗。 ------------ 第十一章斗拳 虎地坡是一块好地,离村子的竹子林也不远,西面连着六角岭山,环山虽然高度不高,但却雄伟异常,山形山势生动活泼、变化起伏似龙虎矫健灵活,其山势之气才旺盛,远远望去又似猛虎下山之姿,古时传言有猛虎盘踞于此休憩,因此,得其名“虎地坡” 古时已经不可考查,但封小顺知道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山山相环,藏风纳水,是一处厚葬先人的好穴,村里好多户人家都有墓葬在这里, 封家祖先也有三座墓在这里。 封小蝶迈着灵活的身姿,东看看西望望,还是没看到父亲和爷爷身影。 回来找封小顺报告。 封小顺沉默了一会,思索了一下,向着封小蝶问道:“你平时没少来虎地坡,知不知道那里有宽阔的地方。” 封小蝶闻言,也是陷入了思考,两只乌黑的眼睛转了转。 顷刻,发了一声“咦,有,有一块地方。”封小蝶肯定的说。 “那里?”封小顺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就是从这里翻过去往东山仔方向走,那边的墓少,离竹子林更近。”封小蝶说道。 “走,去看看。”封小顺可不想错过这场大戏。 封小蝶二话不说,抓起板车柄,像一道疾风冲出去。 把封小顺给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慢点,小心脏受不了,别把我摔死啊。” 封小蝶才不好意思的吐着小舌头把速度给降下来。 刚走过了虎地坡里几座山坟,一排排茂盛的桦树挡住了去路,板车能过去,但比较窄,白天的话,可以穿过,晚上黑漆漆的,要拉着板车过去就有些难了。 但这时。 已经不用再前进了,前方有两盏发着微光的煤油灯。 两盏煤油灯各自摆放在坟头上,被周围的树草遮得严严实实。难怪在虎地坡路口看不到人影和光,这里的狗尾巴草长的有半人高,加上周围还有些不知名的植物丛堆积。 透过薄弱的灯光,看到的只有一个大概,灯光下,四道身影,有两道站在一旁,身影在煤油灯下拉的老长,但两人站立如一杆标旗,两人的神情已经完全被另两道身影给吸引了,那两人正是封东远和八卦拳传人瘦脸男。 此刻,两人已经交上手了,拳来脚往,你退我进,我进你退。 瞬间,已经拳出数十拳,两人像是约好似的,沾拳不沾身,身子就像泥鳅滑溜,这也是封小顺第一次见人斗拳,而且斗拳还是自己的亲人,心中难免有些唏嘘。 看着那一道道使出全力的拳头,出拳,收拳,身法,腿法,牵一毫而动全身,就觉得武技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那个男子没有英雄梦。只是不知道是梦醒还是未醒。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行内看门道,封永长可是练家子,自然知道两人的斗拳是多么的凶险,稍有不注意,便会落个身残人死的下场。 别看一拳出去打不到人,两人都是拳法大师,拳风罡气如铁,那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凶技。 八卦拳胜在以柔克刚,刚柔并济,八八六十四个变化,变化莫测,让人防不胜防,八卦拳传人身子柔韧劲强,拳法刚劲猛如虎,使出时柔时刚,时动时静,若不是封家老爷子经验丰富,也得饮恨当场。 而封家二十四路破手也不弱,操手动作朴实,动静相结合,老劲灵劲强,进击快,防守更快,在冲杀上,是占优势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封家二十四手便是这样的特点。 两人一个胜在年轻力盛,一个强在老练熟手,一时之间,平分秋色。 这是一场龙争虎斗,更是一场武者之间的尊严之战。 江湖风气如此,谁又能释怀。 ------------ 第十二章两败俱伤 呼吸间。 两人已经斗战百拳,封永长双目不离两人的身影,背后的冷汗已经湿透了上衣,但封永长一无所觉,整个心提着,封老爷子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比耐力不可能强过瘦脸男,短时间不能拿下瘦脸男,局面对封老爷子来说,很不利。 不但旁观者明白,封东来自己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瘦脸男,深谙八卦拳弛缓有序,岂会冒失挺进,一路打的是稳打稳赢。 封永长看着眉头直皱,暗暗骂了一句“无耻。” 封东远也知道再这么下去,必输无疑,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故意露了一个空门,引诱瘦脸男冒失挺进。 可事实上,瘦脸男依旧稳打稳进,好像没看到空门似的,也不好强冒失进攻。 封老爷子见对方没有陷入自己设下的陷阱,心里暗忖:这小子的谨慎还真不像一般人,心头不觉间浮起一丝失落。 可战场瞬息之间,岂有给你走神,要说瘦脸男谨慎还不如说,这是八卦拳的特点,御敌留三分力,见封老爷子失神,瘦脸男便知道机会来了,把御敌预留三分力,一同击出,这是八卦拳最具盛名的游龙八卦拳,配合八卦步,是内家拳里的刚猛路数,恍惚间,似一条龙形罡气直冲向封老爷子。 封老爷子只是片刻恍惚,便知道失去了先机,匆忙间,见这瘦脸男,这一拳掌交加的拳意袭来。 立刻赶紧收心聚意,二十四路破手之炮捶手,这是配合乱八步里的九宫八卦步,八卦步最大的特点就是稳,九宫八卦步,说起来还跟瘦脸男有点渊源,同出八卦步门,但封家的乱八步是集三家所长,炮捶手是二十四路破手威力极大的拳法之一。 但游龙八卦拳已经临身,封老爷子牙根一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炮捶手,没有击出而是反手护住自己的气门穴,左手托住右手的炮捶手,硬生生接下了瘦男的这一暴击。 “噗”一声清脆的声响,封老爷子受这一击,右手小手臂骨裂,瘦男愣了一下,也没想到这一击会立功,但这愣一下的瞬间,便是武者的破绽,封老爷子右手发不出力,可别忘了封家三技的乱八步,乱八步可是结合了九宫八卦步,谭腿和鞭腿为一身,要知道鞭腿就是一个大杀技。 乱八步之鬼鞭,就像一条无形的腿鞭,自下而上,又从上而下甩鞭在瘦男的身上,动作无华,鞭劲刚猛,这一下鞭腿,直接把瘦男肩膀的半个身子给踢塌。 瘦男还没从自己的游龙八卦拳里得功的喜悦里醒来,这一击鞭腿,直接把他体内五脏都给踢了移位,口头一甜,口里忍不住一口血喷出。 这时封老爷子见腿功见效,便连退了五步,两人分开的距离超出三米外。 封老爷子缓缓抬起自己骨裂的手,艰难的抱拳说声“承认。” 不得不说,封老爷子刚刚确实有点冒险,如此才能侥幸胜一招。 这时,旁边两人才跑过来,各自扶住自家人,封永长看了父亲的手关切的说:“爹,手怎么样?还有其他伤么?” 封老爷子呼了一口浊气,整个人才松懈下来,有点气喘的说道:“没事。赶紧收拾一下回去。” 封永长连忙说声“好”,便转身去拿放在坟墓头上的煤油灯。 拿完灯,便跟瘦男和他的同伴说声要先走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遵守的,不然会被人说没家教,比武归比武,人情往来归人情。 武者之间的情谊那就更简单,直来直往,不搞花花肠子。 再说,封小顺和封小蝶,看到这场武者之间战斗,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内心满是震撼与激动,同时也在封小顺和封小蝶心里落下内家拳真功夫的种子。 还是封小顺醒悟的比较快,一看战斗结束,赶紧拍一下封小蝶的手,轻声的说:“快撤,别被发现了。” 这时封小蝶才从战斗中震撼里醒来,连忙点点头,扶起自己的老哥上车,双手一提扳手杆。 往家里一路狂奔,这刻,封小顺可没有阻止,就怕被爷爷和父亲发现,等出了虎地坡,封小顺才打开手电筒给封小蝶照路况。 封小蝶也是惊得了出了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还算老哥醒的比较快,不然被爷爷和父亲逮到,呵呵,一顿截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家法。 ------------ 第十三章悟拳 第二天母亲和祖母才知道爷爷跟人约斗,还折了手臂。 母亲是不敢说什么。 倒是祖母可不管你是什么大宗长,劈头盖脸的臭骂了爷爷一顿,连我三十三岁的父亲也没有放过,一阵臭骂,什么上阵父子兵,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是上阵父子兵,既然这样,那也感受被骂的滋味,不是讲父子兵么,来啊,感受老娘的怒火吧。 父亲就像鹌鹑一样,不敢反驳,只能默默的低着头,在母亲的面前,哪有什么威风凛凛的封家四虎名头,封家死猫还差不多。 爷爷也是一边讪笑,一边打哈哈,自知理亏,也不敢在祖母面前表现强势,还不时的安慰道:”这些都是小伤,想当年我....” “还想当年?要脸么?一把年纪了还逞强,还真当你是十几二十的青年人。”祖母不屑的讥讽道。 “我...”爷爷一时耷拉了。 “行了行了,唠唠叨叨的。”爷爷也是暴脾气,被自己妻子在儿孙面前一番数落,顿时觉得没有面子,牛脾气一起,顿时,脸色不好的落荒出门了。 跟女人理论?疯了吧! 外头溜达,省得扎心。 全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还好,现在已经接近晚秋,农活不是很忙碌,不然算是损失了一个大干将。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人。 一进门便问:“封大爷爷在家么?” 众人一看,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名叫封小龙,是封家三宗的人,村长封东来就是封家三宗的领头人,而封小龙属于三代子弟,正是跟封小顺封小蝶是同辈的。 “是小龙啊,你找封大爷爷什么事?”爷爷没在家,父亲便是便是主事人,连忙问道。 “封伯,我爷爷叫我来通知封大爷爷,今天下午去地龙爷庙求签,好定下大秋祭的具体日子。”封小龙侃侃而谈。 ...... “大秋祭,行了,下午我替你大爷爷去。”父亲封永长是感到一阵头大,接下来是“大秋祭”的准备,若不是父亲封东远手受伤,这些事就轮不到他去张罗。 封东远作为鸡鸣村村老之一,本是要参与大秋祭的准备事项的,但现在受伤了,接下来的工作就全给了封永长来弄。 见事情已经通知到位了,封小龙便告辞了,还有好几家村老等着他去通知呢。 大秋祭是鸡鸣村最大的节日,比过年、中秋、元宵、清明等节日都要隆重和热闹。 大秋祭是每年的秋季结束时举行,没有固定时间,但基本会定在十一月左右,具体那天是哪一天举行,一般由村子村老和村长在中秋前后会前往地龙王庙求那天举行大秋祭,事先,会把准备好的签筒,里面装有十一月份的日子签。 由村长带头在地龙爷庙三跪九拜,求签指定那天便是那天。 ...... 封小顺还没有从昨晚的震撼里醒来,整个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昨晚爷爷和瘦脸男的对战,从早上开始,封小顺就已经躲在书房里回想昨晚爷爷跟人对战中的一招一式,时不时的翻开手里的封家拳法二十四破手对应一下,等跟翻到的招数与脑海里的招数相同时,这种乐趣就像是你在刮彩票时刮到的大奖一般,身心舒畅,念头通灵,就像夏日里,置身冰桶里一般,畅快舒心。 若不是封小顺之前早接触过封家武技的可能收获更大,只可惜,封小顺接触的时间太少了,见过的武道大师也少,封家虽说是内家拳家族,但比武切磋的时候,都是留有余地的,谁看到自家人,比武切磋搏命般相互残杀。 而瘦脸男不一样,第一是外人,第二本身就动机不纯,一比武,那都是你死我活的全力以赴的。 其实,还有一人受益匪浅,可惜他没有时间去沉淀消化这些,这个人就是封小顺的父亲封永长,封永长是习封家三技的人,时间也不短,若是好好消化昨晚观战的一幕,说不定更上一层楼,可是封家四虎一大早就接受来自母亲的恶意,接下里要代替父亲去参加大秋祭的时间定制。 若能沉下心来消化昨晚那种生死之间的搏斗的感受,把拳法给悟一遍,现在在封小顺看来,估计难了。 ------------ 第十四章小顺学拳 下午的时候,父亲封永长便代替爷爷去参加大秋祭的选日。 午饭时爷爷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了,奶奶嘀咕着:“每次一说他,就任性出去瞎逛,也不知道跑去哪家人喝酒了。” 封小顺撇撇嘴,心里暗忖: 看来最了解他的人不是儿子或孙子,而是常伴他身边的妻子。 到了两点,爷爷才微醺的回来,奶奶也没有再骂他了,就是抱怨的嘀咕几句:“一把年纪了,都不让人省心。” 说完,便扶着爷爷去休息了。这个点父亲已经去地龙爷庙了。 封小顺把自己关在小书房,感觉自己魔障了。 什么是急迫,什么是心痒难耐。 此刻的封小顺的心里就是这样。 想学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就萌发的想法,而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盘旋在脑海里的事。 特别是这两三天,看爷爷打拳,再到跟人比武决斗,这一幕幕就像大节日里放映的武侠电影,时时刻刻都在脑海里翻滚着,像刺青一般深深的刻在脑海。 以前看妹妹和宗族人打舞狮拳,并不是没有过,但那时羡慕最多也就是羡慕罢了,没像今天这么深刻急切的想要拥有,估计这个就是所谓的贪恋吧。 也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最美的的,这也许是人生的遗憾? ...... 三套武技,最先了解还是封家二十四破手,至于乱八步,对不起,腿脚不便,至于封家六合棍,腿都不便了,更别说棍法了。 封小顺能沉醉在拳法的世界里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能满足的是拳法有印证的回忆在。 有时候快乐就这么简单,不用拥有太多的东西,而是对某一件事物上心,恰好又能沉迷其中,这就是简单的知足。 封小顺理解能力不差,差的是实战经验和练习经验,封小顺坐在椅子上一便轻轻的比划着封家二十四破手拳法,一边嘀咕着什么招式。 想更深一步,不可能,腿脚不便,发力本身就不足,哪里是你比划几下就能成功的,这无疑就是痴人说梦的自我安慰。 封小顺也深知这个道理,满眼都是不甘的神色。 随之,大力的锤了几下自己的腿,流下了两行无声的眼泪。 不甘,愤怒,悲切,像一只无头苍蝇嗡嗡的交织在自己的心头。 “哥哥,你怎么了?”身后传来了封小蝶关切的声音。她看到哥哥无声的流泪,便上前赶紧问道。 这时,封小蝶走进书房。 封小顺赶紧用衣角拭干眼中的眼泪,然后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没事啊。” 封小蝶看着自己哥哥的自我掩饰,那殷红的眼睛早就出卖了他,但她也不好让自己的哥哥难堪。 这时,正想找个借口转移一下哥哥的注意力,却意外的发现哥哥手上有本古朴的书籍,一看就是很有价值的那种,封小蝶赶紧问道:“哥,你那手上的什么书?” 封小顺一愣,稍抬起书籍晃了晃,书名:封家二十四破手。 “哇,封家的秘技啊,哥,爷爷传给你啦。”封小蝶带着惊喜疑惑的说道,她当然知道有封家三技的存在,也知道封家三技传男不传女。而且自己的哥哥腿脚不便,这辈子也许跟武者没关联,现在在哥哥手中看到封家珍宝级秘技,如何不惊喜,如何不意外。 封小顺轻轻的扬着手中的书,感慨的说:”我找爷爷要的,就是想了解封家三技。” “唉,可惜我是女孩,不然我也能练。”封小蝶叹了口气,垂头丧气的说,小眼神里也是含着不甘和屈辱,山村人家,一直有重男轻女的现象,就拿封小蝶的母亲黄春莲来说,对着的儿子态度和对待自己的女儿态度差别就很大,这种入骨的陋习,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住了,怎么撕都会有痕迹残留。 封小顺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妹妹的不甘眼神,又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心头很不是滋味。心里瞬间冒出了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若是改动封家三技,让小蝶修炼会如何呢? 封小顺不禁陷入了沉思。 直到耳边一直有人呼唤自己,才醒悟过来,发现妹妹瞪着两只乌黑滑溜的眼睛看着自己,口中还说道:“哥,你没事吧,我叫了你半天都不应我。” 这时,封小顺才反应过来,刚刚陷入了思考是多么大胆啊,这样一回神,也被自己的荒谬想法给吓一大跳,修改武技,武技这东西岂是那么好改动么?更别说自己还是武技上的白痴,修改,自己是不是异想天开啊。 可想法就像生了根的种子,悄然的在自己心里,偷偷的萌发。 ------------ 第十五章秋夜雨声 秋夜静,是夏虫悄然的躲匿起来,周围的虫鸣声都随着秋风消失在秋夜里。 前天听父亲封永长回来后说起,大秋祭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是农历十一月二十三,距离现在正好是三个月时间,这期间,村中的村老负责请戏班和露天电影。戏班从十月中旬就要开始预订,周围的村子都各自有自己的大秋祭时间,避免时间上跟别的村子撞在一起,戏班谁先请,自然归谁,这时期出名的戏班有三班,梨花戏班,一团戏班,百鸣戏班,这三家实力强,名声也好,每年大秋祭,接订单都要接到手软。 秋夜静寂。 像这样的夜,更加容易让人入睡,可也有辗转反侧的。 封小顺的心头,自从前天萌生了改动自家武技想法后,这想法就像星星之火,瞬间燎原整个心里。 改动功法不是开玩笑,避免爷爷某天收回秘籍,这两天下来,封小顺什么事都没有做,就一心一意的把三本里面的内容反复看,反复背诵。 里面的脚法拳法棍法,一页页书稿,一遍又一遍的临摹。 从刚开始的潦草,到后面慢慢的完善,抓住了里间的神韵。 两天不可能背完三本书,还是从熟悉的拳法开始,一本二十四破手已经背的七七八八了。 而且还不能让爷爷和父亲知道,不然真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就是尴尬了。 此时心烦意乱倒不适合背书,不觉间,站在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外一片漆黑,心头的火却是炽热的明亮的,黑夜挡不住我寻找光明之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合时宜,窗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是一场秋雨,毫无征兆的秋雨。 封小顺思绪万千,黑漆漆的夜晚看不到外面雨势多大,但光听声音和窗沿旁上的雨点,貌似不小。 封小顺体弱,这雨一下,多了几分凉意,风里夹着雨滴,从窗口泼飞进来,封小顺还是轻轻的咳嗽了一下。 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己的身体还是知根知底的,赶紧穿多一件衬衣,把开着的窗户给闭上,安安静静的回床睡觉。 雨声淅淅沥沥的在知觉里慢慢消失,一觉天亮。 当封小顺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七点半了。 收拾一下,吃过早餐,还得去宗祠里上课,十五岁前都得在宗祠乖乖读书写字,这是封家的家法家规。 因为昨晚秋雨的原因,今天的天气是格外晴朗,空气明净。但太阳却比平时烈了些,封小顺特不喜欢雨后的太阳,又毒又辣,照射在人身上很不舒服,但空气却是一流的。 到了宗祠,已经是八点了,按宗祠的时间点卯算是迟到的,封小顺赶紧坐到后排,十四岁的少年,身高已经是接近成人的身高,前几排基本都是宗族家的几个小豆丁。 若是老先生有时没来上课,基本都是由封小顺代课。 老先生说过封小顺的学识不差,若不是清朝灭亡,妥妥的秀才是跑不掉的。 封小顺也乐意来授课,温故而知新,体会自然不一样,就拿封家三技来说,封小顺读过不下二十遍,每次读完,都能理解多一分,乐而不疲,就像六七月大热天,吃根老冰棍的沁爽感。 而且封小顺还有大宗嫡孙的名头,分宗的子女都要让三分,山村旧地,对姓氏和宗族传统性还是严格的。 这也是为何我国能传承数千年而不断,靠的就是宗族家族的团结和归属感。 没一会,老先生来了,给课堂布置的是练毛笔字,这个在城里是稀罕事,在村里还是传统的毛笔录写的比较多。 加上老先生一生用惯毛笔,自祠堂授课开始,封家人用基本就是毛笔。 这个时期的圆珠笔啊,水性笔啊,属于外来物,价格也贵,穷人家弟子用不起。 而且不像毛笔,一瓶墨水便可以写到怀疑人生。 ------------ 第十六章东湖来客 封小顺的脚疾,一直是要持续吃药的,中药和西药一直都是相互交换的得来,封家这五年来也没少找医生看病,每次一去,都会提着一包药回来。 美其名曰能根治,封家父子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已经不下于几十次了,可每次都是失望收场,遇到有良心的医师还会对你好一点,药开少一些,若是遇到两眼掉进钱眼里的医师,那就一年辛劳积累下的积蓄,基本都要搭上。 说好的根治,只是一个噱头,封小顺这些年吃药是吃怕了。 如果有一件事是封小顺非常痛绝的,那就是吃药。 有好几次喝中药,喝到吐出来,那种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是实在不好受,本来中药味就很浓呛,又苦又涩。 封小顺对于脚能不能医的好,是没有抱过希望。 只求中药尽量少一点,哪怕吃西药也能接受,西药只是一瞬间入喉,快速喝水,药丸一下子就进了肚子,这样就感受不到像中药那种带来的痛苦。 本来今日,是要跟父亲去镇里医院拿药的。 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东湖镇大碑村人,父亲经常开着拖拉机到处帮人运货,卸货。 周围七个镇子都有熟悉的人,也算是广交天下群友,白城鸡鸣村虽然只是偏于一隅,也算是个见识面比较出众的人,加上为人也豁达,有义气,周围的人都愿意跟他来往,只是在家里,在爷爷的淫威下才显得不出众,在外封家虎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大碑村人名叫李宽堂,练的是孙家拳,祖传自于“孙膑拳谱”,据记载孙膑留下长袖拳,三百六十手相连,鸡腿龙腰泼猴性,鹰眼猿臂象鼻拳,其拳理要求静似雄鸡、动似龙腰、灵似泼猴、神似鹰眼、松肩如长臂猿;其拳型多以「象鼻拳」为主(即南派之凤眼拳惟凸出中指); 步法为「蹒跚步」,蹒跚取意于《孙膑兵法.数阵之法》中「叛山而退」,叛山即蹒跚,意指撤兵时不走走路,孙膑拳步法亦为如此,左晃右移,拳谱有云「孙膑拳法世间稀,步踏斗罡七星奇,气沈丹田尖点地,蹒跚跛行左右移,前进后退莫换脚,左摇右摆寻真机」。 说来父亲和李宽堂认识还是有个小故事的。 大约一年前,父亲去东湖镇上帮人拉沙石,见到一群围攻一对老年夫妻,作为一位既正义又身怀绝技的青年,见以多欺少,又是一对耄耋老人,愤然从后拖拉机上取下了实木长棍,不要怀疑,这个时期社会到处是不平稳的,经常有逞强好斗之人,加上此地武风彪悍,人心浮动,动不动便动刀动枪的实干,像封永长会在拖拉机车中藏有实木长棍是再正常不过的,出门在外,难免遇到稀奇古怪之事,实木长棍也是为了防身,这实木长棍平时就当棍子用,到了关键时刻,就是一大杀器。 话说,父亲取下实木长棍后,封家六合棍的特点是挑、劈、崩、撩、扎、点、扫、缠、绞、挂、封、合。这叫十二点棍,一棍击出,开门问路。 棍法如繁花般施展而出,那是如蛟龙出山一般,力出有劲,力发一端,扫乾坤。 一群人还围着老年人动手,被封永长一棍挑来,瞬间便击倒了三人。 一群人这时才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见封永长来援,自家已经三人倒地,目眦欲裂,哪里管你三七二十一。 一群人纷纷围上来,约有近四十人。 封永长也是艺高人胆大,完全看不到胆怯二字,心中豪情,一边护着两位老人,一边手上的六合棍法,那是大开大合挑、劈、崩、撩、扎、点、扫、缠、绞、挂基本是棍棍见肉。 这等侠气风范颇有几分棍无常,专扫天下不平事之感。 还好这伙人之中没有练家子,不然封永长也得交代在这里,武者之间的决斗和普通人斗战还是有区别的,封家有技才能从容不迫的挡住这群人,但即使是这样,封永长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这不是武侠片,更加不是演戏,而是实打实地打群架斗殴,稍微松懈都会饮恨在此。 这时期,草芥人命是时有的事情,这里也不好多加强调。 ------------ 第十七章路见不平 这对耄耋老人夫妻,是东湖镇大碑村人,丈夫叫李仲山,妻子王慧心,他们便是李宽堂的父母。 这对夫妻很感激封永长,看到他身上有伤,坚持送他到镇医院去。 无奈之下,封永长只好跟着他们去,但主要还是怕那伙人去而复返。 到了医院检查之后,中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吃几幅中药就可以了,便开了几幅中药包,这时期医院大多还是中医的医生为主,西医还算是个清贵的职业,像这种镇医院驻守的西医就更少了,而且大多山村人家都信中医师,是老祖宗传下的手艺,也是民族几千年来的智慧结晶。 李仲山拉着封永长的手感激的说:“小伙子,谢谢你啊,今天若不是你,他们夫妻今天可能就要魂断湖东镇。” 封永长讪笑着,客气的说:“客气啦,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人之常情,只是疑惑为何这伙人对您们出手。” 李仲山叹口气,心情有些低落的说:“这些人是来复仇的!” “复仇?什么复仇?”封永长更为疑惑了,不解的问。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仲山神情有些深沉与失落,又叹了口气,才缓缓说:“我们夫妻是湖东镇大碑村人,有个儿子叫李宽堂,是孙家拳派的传人,大碑村和袁家村素来不合,袁家村有一个人叫袁政风,这个袁政风前几年在外学了几年拳法,仗着有武艺在身,在袁家村子便经常惹是生非,耀武扬威,欺负一下这个,欺负一下那个,袁家村的村民也是敢怒不敢言,两村素来不和,有一回因为袁家果树和大碑村的果树种在同一个山头,大碑村这边的山民的不小心越过了界,袁政风便把大碑村的村民给打伤了,而这个大碑村村民,正是李仲山的宗亲,算起来是李宽堂的堂叔,李宽堂知道事后,便去袁家村约战这个袁政风。” “后来呢!”封永长忍不住问道,心里泛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后来两人约战,便请了两个村子的村老作证,斗拳比武,双方还各自签了生死约,生死有命,各安天命。 可那袁政风学的是杂拳,说句不好听就是花架子拳法,欺负一下村民还差不多,对上我儿李宽堂,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我儿李宽堂出手也没有收力,他初初开始也不知道袁政风的拳法底细,只知道他也是学拳之人,出拳那是全力以赴,结果三招内便把袁政风给打成了重伤,袁政风重伤之后没多久便死了。可袁家在袁家村也是大族,袁政风的家属岂肯罢休,来我们村闹过,后来两村的村老出面,赔了点钱,事情也算过去了,可谁知,这袁家村一直没有放弃过报复,这次我们夫妻上镇来买东西,袁家的人便尾随包围我们,目的就是报复我家。”李仲山一脸复杂的说。 “无耻”封永长搭上一句,明明已经是签了生死约,还纠缠不清。说完,也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这也难怪,护犊之心人皆有之,将心比心,若是死的是我儿,说不定我更加疯狂。”李仲山深有体会的说。 “那倒也是。”不可否认,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自己也未必肯罢休。 见封永长没什么大碍,李仲山才在医院打电话回到大碑村唤人。 约半个小时后,一个身穿灰衣,身后背着双叉锏的李宽堂,才神色紧张的出现在医院里。 一路小跑而来,见到李家夫妇,便疾步冲上来,紧张着急的问:“阿爹,阿妈,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说完,打量父母身上上下,见没大碍,才松了口气接着说:“吓死我了。” “我们没事。多亏这个小友救了我们。”李仲山指着封永长说。 “是啊,若不是这个小伙子,我跟你阿爹,估计就要死在这里了。”王慧心心有余悸的说,还一副惊魂未定。 李宽堂愤然咬牙的说:“这些人就是找死。”说着,顺着父亲的手看向封永长,连忙上前,握住封永长的手感激说:“这位大哥,谢谢你,真的万分感谢,若不是你,我爹阿妈可能就要遭殃了。” 封永长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客气了客气了,没什么的,刚好恰逢其事,总不能眼见一对老人被人打吧。” “不管怎么说,是大哥你救了我的家人,我李宽堂欠你一个人情,晚上也不要走了,我请你吃饭。”李宽堂热情的说。 “哈哈,不用了,都是举手之劳,李家兄弟不用客气,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封永长正义凛然的说。 “那怎么行,不管如何,吃顿饭总要的。”李宽堂坚持的挽留封永长。 封永长见实在推脱不了只好应下来了,说:“那好,叨扰了。” ------------ 第十八章朋友 那事之后,两人便成莫逆之交。 时常相互走动,封永长去东湖镇时必拜访李宽堂,李宽堂有来白城必访鸡鸣村封家。 今日。 李宽堂到白城目的,主要是运一批水产来白城,东湖镇水产众多,单独东湖镇消化不了东湖的水产,只能就近运到附近几个镇来贩卖,利润尚可,李家不像封家有舞狮队作为收入,李家做的是山货倒卖和水产运输,日子还算不错,在这个时代来说也算个富裕之家。 这时期,通讯比较落后,李宽堂来拜访封家,也是碰运气,封永长在家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封永长不在家,也不气馁,坐一会,摆下礼物便会告辞走人。 像今天,封永长便在家中,现在还不到大秋祭,加上秋收也结束了,只有在大秋祭时和元宵前后封家舞狮队就会比较忙碌,封家五虎便会率着封家子弟到处去演狮讨吉。 见李宽堂来访,好客的封永长自然也是欣喜万分,人生难得一知己,两人从相识以来已经一年有余,从不相识到相识再到深交,时间虽短,但却是惺惺相惜。 有时候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奇妙,有的人相识一辈子,只是萍水相逢,有的人认识只是短暂数天或数月,便是生死之交。 封永长和李宽堂便是后者。 李宽堂的到来,封家自然是杀鸡摆酒设宴,这是村里人的待客之道,民风自古淳朴,对待朋友自然不假余力。 家境好不好是一回事,好生招待又是另一回事。 像这样的场景在山村之地是常见的,今日的主角便是李宽堂和封永长,像一家之主封东远都不会抢自己儿子的风头,年轻人便有年轻人的世界和社交,不管社会怎么变,多个朋友就是多一条路,加上老一辈再好的交情也始终是老一辈地荣光,年轻人的社交还是归纳为年轻一辈,这样才是一个家族的延续和发展,不管交的人是好与坏,社会鞭策与毒打才是自己经历上宝贵的经验,这样地人生才算完整,也是封家人的处世之道。 封东远只是嘘寒问暖一番,便在一边默默地喝起酒,偶尔会插一两句话,话题多以关怀为主,但主场还是以自己的儿子永长为主,家宴女主人是不上桌地,封家婆媳便在厨房忙碌着。 就算李宽堂好意叫唤她们上桌一起用餐,封家婆媳嘴上客气说好,实际还是会避嫌,像封小顺和封小蝶就在餐桌上,封小顺是男丁,上桌是自然可以的,像封小蝶虽然是女孩,但终归是个孩子,不在礼节上纠结,自然也是上桌。 两人杯中酒你来我往,话题也便渐渐开了,聊生活聊人生聊经历聊家人,说到家人自然而然的便会牵带出家人的一切。 就像此刻,封永长忧心忡忡的说:“我就这么个儿子,还落个脚疾,每年的医药费也重。”封永长眼中满是疲惫和负担。 封永长有个瘸腿的儿子,李宽堂是知道的,见过几次,之前也没有详细问起,只知道是摔伤的,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清楚,但按道理上摔断腿,也不至于每年给医药费啊,这不是永久性的么?想到这里还是经不起心中的好奇,疑惑的问道:“这具体是怎么回事。” 也算是喝酒说话,酒话酒话,被人勾起了伤心事,自然也是一坛子话道出前因后果。 封东远听着也是心里闷闷的,手上的酒杯也没停过。 倒是封小顺心里很不舒服,每次有朋友来,父亲总是有意无意的说起这件事,让封小顺心里憋着难受,感觉很没有面子。外加每次局外人听完看着他的时候总会露出惋惜和怜惜的表情。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和可怜他。 那种心情是很复杂和不甘,封小顺默默地低着头吃饭,扒着碗里的白饭,怕眼泪流下来。 倒是封小蝶机灵的伸出小手,一下握住自己哥哥发颤的手。 这一刻。 就像黑夜里的一道曙光,照亮了封小顺心中的阴霾,就像冬天里的棉袄,瞬间温暖了心中那刺骨的寒冷。 ------------ 第十九章相告 封小顺快速扒完饭,就找个借口回房了,是实在怕眼泪流出来,有失礼仪。 封小蝶也马上吃完跟上自己的哥哥。 三个年长的长者的可没心思留意这两个小家伙的心理活动和动作。一个在默默地喝酒,一个正沉醉在讲述自己儿子的黑历史,一个正入神的听着津津有味。 孰是孰非,又有谁在乎呢? 封永长讲完自己儿子的黑历史,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而尽,酒劲呛烈的刺激,一下子在自己的心中弥漫。说不出的苦涩和无可奈何,神情低迷。 “蚀骨病?” 听完故事的李宽堂心中一动,陷入了深思,约半响后才缓缓地说:“封大哥,小顺这病我们村之前好像也有人患过,据那人说过,他是在东湖镇竹子村一家土医治好的,那土医好像姓王,名葛。封大哥若是有时间,可以带着小顺去看看。” “嗯,好啊。”封永长也没有完全听进心里,主要是这些年来,朋友介绍的医生实在太多了,中医西医,看了一次又一次,药物是越拿越多,费用是越来就越贵,这些年,都快麻木了,若不是自己的儿子,至于这么多年来活得这么憋屈么。 越想心头就越烦躁,算了不想了,举起酒杯跟好友继续碰杯,这天封永长把自己灌醉了,也许是心里憋着太多的东西了,这负担,虽然有自己的老爹和宗族帮忙,可是小顺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啊,这无形的压力,一直在他心里压着,压着,都快透不过气了。 封永长喝多了,李宽堂作为客人自然也是醉了,在封家休息了两个小时便醒了,告别了封家人,说赶着回大碑村。 封东远还是客气的挽留今晚留一下来住一晚,李宽堂婉拒了称:“家中还有父母妻儿挂念,等封大哥醒了麻烦世伯替我说声谢谢。” 封东远见他去意已决,便不强求了,还是交代一声:“一路安顺。” 李宽堂抱手告别,才缓缓地离开了鸡鸣村。 当封永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封永长扶着自己头昏脑涨的脑袋晃了几下,才问道:“李家兄弟呢?” 黄春莲递给他一条湿毛巾擦脸才说:“走了,三点钟就走了,见你喝醉了,便没唤醒你。” 封永长叹了口气说:“这还是喝酒误事。” 黄春莲一脸不快的说:“知道就好,你们喝酒就舒服了,我们这些收拾的人就遭殃。” 封永长虎起脸不快的说:“说什么话呢?”一股大男人主义气息扑面而来。 黄春莲撇撇嘴不说话了,收拾了毛巾和一脸盘水退出去了。 封永长坐了片刻,女儿李小蝶进来唤他去吃饭了。 当他走出房间。 大厅里,一家人已经坐在餐桌上了,就等着他了。 封东远胸前还绑着绷带,看到封永长出来便说:“怎么样了,醒酒了没?没有的话叫阿莲给你煮杯醒酒茶。” 封永长摆了摆手说:“不用,就是头有点沉。” “这是正常现象,你中午喝了不少,下次注意点。”封东远不反对自己的儿子喝酒,但看不惯喝多的人,自己本身就是爱酒之人,自然知道喝醉酒的人很容易误人误事,而且男人得学会控制和调节自己。 封永长一边用手轻轻的在太阳穴上按摩了一会,一边口里无力的说:“知道了,阿爹。” “阿爹,快来吃饭啊。”声音脆亮的封小蝶喊道。 “阿爹还不饿,你们先吃。”封永长回应道,听着女儿的喊叫,心里就是舒服和畅快,难怪人人都说女儿就是父亲的小棉袄。 还是女儿比较贴心,不像儿子那样,看着就揪心。 ------------ 第二十章山狗 封家饭点还没结束,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一家人还在正在疑惑关头,活泼乱动的封小蝶早就闻声跑出去看热闹了。 正在揉头按摩的封永长也是闻声抬起头看向门口。 这时,不用出去看,门口涌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封家三宗长者、村长封东来。 封永长赶紧站了起来喊了一句“来叔。” 封东来一进门就问:“大哥在家么?” 封永长侧过身,露出了后面正在用餐的一家人说:“我阿爹正在吃饭。” “东来,怎么了?”封东远一边把手上的酒杯放下,一边疑惑的问。 “大哥,有急事跟你说?”封东来顾不得封东远还有没有吃完饭,着急的说。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封东远倒是淡定,不知道还以为封东远才是村长。 “明旺家的儿子被山狗咬了。”封东来立刻说。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封东远惊了一下站起来,连忙问道。 “就刚刚傍晚六点左右。”封东来说完一摆手,接着又说:“抬进来。”,瞬间两个青年越身而出,用担架抬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只见这少年脸色发青,嘴唇泛白,额头上冒着冷汗,小腿的裤子上一片血迹。 封东远和封永长赶紧上前一看,封东远的手不便,封永长缓缓拉开少年的裤子,小腿一大块血肉模糊,血还没有止住,还在涔涔而流。 封东远立刻大怒说“怎么没有立刻送到付明修那边去?” “已经去过了,明修刚好去亲戚家未回。所以才赶到大哥家,准备叫永长他开拖拉机送这个孩子去医院。”封东来也怕大哥发怒,赶紧解释说。 “那赶紧,永长你快点去,把人运到医院去。”封东远也不是含糊人,立刻吩咐道。 “好,马上。”封永长连忙应道,接着走到门旁,把拖拉机的开机扭柄带上,还不忘说:“赶紧跟我走。” 两个担着担架的青年赶紧跟上,后面还跟着明旺夫妇,哭哭啼啼伤心的拥着。 封小蝶赶紧追了出去对着封永长喊道:“阿爹,你还没吃呢。” 封永长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女儿,满眼的疼爱,然后说:“阿爹不饿,等阿爹回来再吃,我先送汉松去医院。”说完,便带着人去村广场取车。 封东来见侄子封永长接手后,没急跟上去,但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不走还有个原因,就是得跟自己的族兄商量一下清剿山狗的事,鸡鸣村实力最强的就是他们封家,这时候就得有人出来做事,封家在鸡鸣村的实力最强,但能在家族调人和出面的,他就是村长也说不上话,得大宗长才能说的算。 “大哥,这事你怎么看?”封东来还是把问题给抛出来,假装若无其事的说。 “什么怎么办?这山狗知道哪里来的么?”封东远皱着眉头问。 “听明旺的儿子说在六角岭山下周围遇见这畜牲的。”封东来连忙应着,接着又说:“大哥,你看明天能不能让宗族里出点人,去清剿这些畜牲,免得又有孩子被畜牲给伤了。” “行,你明天组织一下村民,分成三队,由东清、永长和永良他们三人各带几个人去搜索一下。” “那好,那我赶紧去各家各户拉一下壮丁。”封东来欣喜的说。 “去吧,去吧。”封东远摆摆手,示意他去。 封东来赶紧告退,别看他是一村之长,每次面对他族兄都会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主要是族兄的压迫力太强了。 现在只想溜之大吉,反正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当然,还得去通知一下村里的青壮男子们,明天组织杀山狗行动。 这时期,人都经常吃不饱了,何况是畜牲,很多放养的家犬进了山,久而久之就成了兽性凶残的山狗,专门攻击落单的孩子和野生小动物。 现在安全没能得到保证,哪家没有一两个孩子,这可是村里大事,马虎不得也拖不得。 村长每家每户都跑了一遍,到了晚上十点半左右才回到家,确实把他累的够呛,自从做了村长好久没有走这么多路了,现在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背部湿透,额头还冒着汗。 他的妻子何氏给他递了一条毛巾擦脸。 封东来接过后,便擦起脸。 还未来得及放下手中的毛巾。 外面传来了拖拉机声,别说,不用猜,封永长回来了,这是村子里唯一的高端运输机器。 封东来赶紧起身,连忙走出家门。 远远便看到一束明光,拖拉机只有一个大灯,即使这样,已经是黑夜里最明亮的光。 封东来赶紧上前,这时,拖拉机已经停好了。 “怎么样了?人没事吧?”封东来关切的问。 ------------ 第二十一章杀狗分队 两个青年把伤者陈汉松抬下车,伤者父亲陈明旺神情低落回了村长的话说:“医生止了血和开了药,叫我们住院,我家负担不起就回来了,后天再去医院再去医院换药吧。” 村长叹了口气说:“脚能保住么?” “脚倒是能保住,就是失血过多和少了块肉,骨头没大碍。”陈明旺忧心忡忡的说着。 “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明天去钱屠夫那里割两斤肉和两斤骨头给孩子补一补,钱算公家给的,还有一点,明天会组织杀狗集合,你就不用去了,好好照顾老婆和孩子。”封东来嘱咐一声。 “谢谢村长。”陈家夫妇赶紧道谢一声。 “好了,别耽误了,赶紧把孩子送回去休息吧。”封东来打发他们夫妇和受伤的陈汉松回去, “来叔。”封永长喊着。 “嗯。永长啊,明天上午九点来村广场集合,明天商议一下杀狗行动,免得又有孩子受伤。”封东来神情靡靡,便交代了封永长一声。 “行啊,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封永长应着,这事他是支持的,他也是有家人孩子的,这畜牲是该杀的,万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子女或亲属呢,这点还是得上心的,明天能找到是最好的,就算不能找到,也得交代孩子们出门得注意安全。 说完,封永长便带着拖拉机开机扭柄回去了。 “呼。”封东来松了口大气,总算把事情安排下去了,转过身回家。 ......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 一大班青壮已经聚集在村广场上了。 封永长缓步走来,刚出门的时候,鬼精灵封小蝶还想跟着来凑热闹,被封永长给呵斥回去了,去杀狗岂是闹着玩。 到了村广场,人数已经是聚集了差不多了。 村长封东来走上墩台说:“大伙静一静。”墩台是给演大戏台用得,每年大秋祭,会请戏班子过来演戏,提前便会在墩台搭好戏棚,再请村中各地安置的土神来观看大戏。 听到村长的喊声,整个喧闹的村广场,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相信大家都听说了吧,我们村附近有山狗,今天聚集大家的目的就是为了除狗,免得我们的村里人再受到伤害,不要觉得不是自家孩子被咬被伤就抱着侥幸的心理,这是村里的大事,没得马虎,我也希望大伙积极配合,把这个畜孽给收拾了,这样大家出门才能安心和放心,山狗一天不除,我们谁出门都会不安。”村长语重心长的侃侃而谈。 村广场一片安静,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倒是封永良先开口了说:“来叔,你具体怎么安排?” 村长封东来看了他一眼才接着说:“我们村论武力最强的,便是我封家,今天我们也是率先表率,封家三虎会和你们一起去除狗,现在我会把你们分为三队,分别是第一队封东清,带十个人,第二队封永长,带十个人,第三队封永良,带十个人。”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对着三个队长说道:“现在你们三个队队长各自选十个人归队,至于其余没选上的跟着我去巡逻周围的环境。” 村长说完,封永长和封永良还有封东清便开始行动了,各自挑选了十个精壮的青年。 剩下几个大龄的和少年就留给村长了,毕竟对手是野兽,一个处理不好还是很危险的。 选身材精壮的起码身手敏捷,就算遇到危难起码逃命也会比别人快一点。 村长封东来看他们很快分好人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永长你们去西边寻访,东清你们去北边寻访,永良去东边寻访,我和其他人便去南边,还有围着村子巡逻。”封东来快刀斩乱麻,很快便把基调给确定了。 ...... 封永长分好人,也确定了方位便对着十个人说道:“各自回家准备一下,家里有三棱叉的带上,家里没有的便带扁担、铁揪、短棍,还有麻绳、手电筒和饮水壶,下午三点还是这里集合。大家有没有问题?或者有什么补充的。”在为人处世方面,封永长还是民主的。 “没有问题。”十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那好,各自回吧,记得下午三点,这里集合,我不希望有人缺席。”封永长还是严肃的强调了了一次,该严肃的时候还是得严肃。 说完,便把十人遣回去。 ------------ 第二十二章追寻山狗 用过午膳后,封永长在家吩咐自己的妻子黄氏给他准备实木长棍、饮水壶、麻绳和手电筒。 休息一会后,等接近差不多三点的时候,便在家里拿了妻子给他准好的工具,便麻利的出门了。 等封永长到了村广场,已经有人在等了。 各个手中不是持三棱叉就是持铁揪,也有不少持着短棍,好几个麻绳和饮水壶悬挂在身上,饮水壶是军绿色的,材质是金属铝,耐摔好用,是出门必备的好工具。 封永长粗略的看了一下,九个人,还有一个没到,便开口问道:“谁知道张大河怎么没到吗?” 各个面面相觑,摇头摆手称道:不知。 “李山,你和张大河是邻居,出来的时候没有呼一声么?”封永长对着李山疑惑问道。 “没有啊,我出门的时候看到张大河家的门锁了,我还以为他早过来了。”李山一脸无辜的说。 封永长略思片刻,便说:“那就再等一刻钟,如果还没来,我们就不等了,直接出发就是了。” “好。”众人应道。 若说什么情况下是最难熬的,那就是等人,封永长从口袋里掏出了长白山牌香烟,给每个人派了一根,再掏出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嗒吧嗒吧燃烟声,一口浓烟缓缓地从嘴里吐出,老烟民的喜感,舒服极了。 烟还没抽完,便见一人从远处跑来。 李山眼尖,一眼辨认出是何人,连忙窃喜的呼道:“是张大河来了。” 众人一听也连忙望去,此人身姿矫健,走路如飞,更何况还是小跑过来,见他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脚上是帆布鞋,搭配有点不伦不类,手上一手持着三棱叉一手拿着麻绳。 顷刻便到了封永长跟前,气喘喘的道歉说:“永长哥,对不起,我迟到了,家里刚好要运点粮舂米。” 封永长丢了手里的烟蒂,说:“没事,来就好。” 接着回身对着大伙说:“兄弟们,人齐了,走,出发。” 封永长走在前方,其余人尾随其后,就像一支充满了战意的小军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西边而去。 西边最近的山便是六角岭,六角岭上的山石多,反而树少,山路崎岖难走,这是常态,平时的时候,大人们忙碌很少来这里,倒是村里的孩子,经常来这里砍柴割草。 而且这里的山洞古穴也不少,最适合山狗的藏身,陈明旺的儿子陈汉松便是在六角岭下被咬伤的。 众人到了六角岭,封永长便让大家休息一下,自己则时刻警惕着看周围环境,保持武者的警惕。出来找山狗,他可不想在阴沟里翻了船,那可就闹笑话了。 众人走了不少路,加上秋老虎干燥,虽说有秋风熠熠,可顶着大太阳赶路,还是人人满身大汗,扭开饮水壶盖,咕噜咕噜的饮水声,在这里显得十分清亮。 别看六角岭离鸡鸣村近,走过来也得四十五分钟左右。 封永长见周围没有动静,也扭开水壶喝起水,喝毕,抹了一下嘴。 才看着六角岭说道:“我现在分一下组,三人一组,相互有个照应,找到山狗就要立刻呼喊,其余人便可以快速赶去支援。” “好。”众人应道。 “莫浩、叶炳坤、李浩为一组,李山、卓耀、卓金源为二组,黄力、陈炳峰,陈炳水为三组,张大河和我为四组。有没有人有异议?” “没有。”众人答。 这样的分组对众人来说都没有影响和异议,毕竟都是出来找山狗的,跟谁找不是一样找,自然也不会反对如何分配了。 一言定音,封永长接着说:“那好,一组从左边上去,二组从右边上,三组从中间上去,我和张大河从后面绕过去。” “好。”众人响应。 “那就开始行动。”封永长把命令发出去后,众人便开始登山寻山狗。 村里人说干那就是干的,号令一下,那就是开始行动了,封永长看了他们开始行动,自己便带着张大河开始绕着六角岭后面去了。 ------------ 第二十三章山中搜寻 从正面上山,还算好爬,山上裸露的青石多,树木多以松柏居多,稀稀疏疏,倒也能看得远。 但从山下绕到六角岭后面去,路就没那么好走了,山脚下的野草长得比人还高,也没有路好走。 封永长手上有实木长棍,走一步拨两下草,顺手还得敲两下,山中蛇虫多,能打草惊走蛇虫,免得被咬伤。 张大河尾随封永长后面,时不时的帮忙拨动一下野草。 没一会,还未到六角岭后面,两人身上便已经沾满了蒺藜,张大河笑道:“永长哥,我们这是开荒吧。” “还开荒呢?希望能今天能找到山狗吧,这山路还真不好走。”封永长可没心思说笑,手上的动作不慢,脚步也麻利,练武之人,还是有优越性,这样崎岖的山路走起来不费劲。 张大河见封永长没有心思说笑,也不再说笑,就讪笑一下,继续跟着封永长后半个身位赶路。 再说另外三组也开始登山了。 六角岭很大很阔,但海拔不高,约七百来米,是几座矮山连在一起的低矮山脉。 六角岭的山石多,山洞**也不少,一路详查上去,速度注定快不了,加上六角岭本身就崎岖难走,稍不留神都有可能摔下山。 而且这些山穴洞口不是很宽敞,只能一人能通过,并排走是不现实的。 只能一人走在前,另一人走在后面,再留一人在外面看守,同时把麻绳绑扎入洞的人的腰间,安全第一,生命至上。 这些山洞据说是当年抗战时留下的地洞,里面纵横交错,也不知道通向那里。 一进洞,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好从腰间掏出手电筒,打开开关。 灯亮了。 这样在一束光照射下,才没有那种黑暗的压抑和恐慌感。 若是没有手电筒的光束下,一人走在这种山洞,说不慌那是自己都不相信的事。 本身洞穴就狭窄,加上漆黑无比,纵横交错的地洞不知道通向那里,人对于未知才是可怕和慌乱的,若洞里面有什么蛇鼠之类、山狗之类的潜伏,那就好玩了。 再加上山里人对一些神鬼的传说的盲目迷信,里面会不会潜伏什么妖魔鬼怪,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封永长和张大河还在孜孜不倦的的开路。 山中三组人,第二组李山、卓耀、卓金源已经在一个洞穴外徘徊一会了,三人还在商议谁先进入洞穴,谁留守外面,都说村里人淳朴,但也不傻啊,此时三人相互推让,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自我贡献,最后商议一番还是决定,用我国历久不衰的猜包来决定谁先谁后。 一阵操作,输赢已定,李山输的最彻底,注定是第一人,先行,第二个是卓金源,排第二位,卓金源和卓耀是堂兄弟,两人商量一下,还是由哥哥卓耀进去,卓金源在外面留守。 李山骂骂咧咧的自我唾弃,“妈的,真黑。” 既然已经定好了,自然也不会赖账,这点山里人还是很重视的,你可以当逃兵胆怯不来,但你要愿赌服输,不然整个跟你同辈的人都会瞧不起你。 李山和卓耀解下身上的麻绳,便把麻绳的一头开始绑在腰上了,绑好后。 把麻绳的另一头交给卓金源,不忘嘱咐一番:“好好看好我们啊。” 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有点小紧张。 等整个人放松了,才跳进洞穴里。 一进山洞,便清晰的闻到一股属于洞穴里的潮湿味和泥土味。 李山皱了皱眉头,眼见的前面一片漆黑,从腰间掏出了手电筒。 打开了。 瞬间眼前的黑暗被明亮地光线的驱除了,上下左右照了一下,入眼底的都是泥石,通道上,有不少的烂黑枯枝叶,还有一些扎堆的泥土。 “噗”一声。 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卓耀也跳下来了。 有卓耀在自己的后面,李山也不慌了。 李山等卓耀贴近自己,才起步向前走。 要不然,一个人走,慌慌的。 ------------ 第二十四章洞中惊魂 后方有人,心里不慌。 事实上也证明了人就是群居动物,人类的恐慌大多来自于内心的孤独和寂寞。 为了确定一下,李山还是喊了句“卓耀”。 尾随在李山身后的卓耀一头雾水应道:“干嘛?” “没事,就是喊一下你。”李山讪笑一下,他可不承认自己刚刚慌了、怕了,面子还是要的,万一被卓耀传出去,那多丢脸啊。 “没事,就赶紧走啊。”卓耀催促道,他可不想在山穴里久呆,山穴的味道不好闻,这种山穴通风性不好,里面有股潮湿的发霉味,闻久了整个人会昏昏沉沉。 李山只好闷着头往前走,山穴比较狭窄,李山身高一米七五,卓耀也有近一米八左右,山穴的高度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两人走路只能半弓着身子走,还是比较难受的。 走了约十几米,便有一个岔口,李山分别在两个方向照了一下,光线的射程不远,这样直接照射过去,还是看不到尽头。 这时候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绳子也绷紧了,不用说,绳子的长度到头了。 李山回头看了一下卓耀不确定的说:“现在怎么办?有分岔路。” 分岔路口还是比较宽敞,卓耀越过李山,也分别照了一下岔路穴洞,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还用说,有岔路自然就分开走啊。” “分开走啊?”李山咽了一下口水,耷拉的说。 卓耀眉头一动,半斜着看向李山疑惑的说:“你不会怕了吧?” “胡说什么?我会怕,哈哈哈….笑话,谁不知道我李山是鸡鸣村第一胆大之人,哼。”李山像是被踩到猫尾巴的猫,立刻鼓起胸膛,有力的反驳,神情激动,但有些激动过头的样子。 …… 貌似自信不足。 卓耀疑惑的看着他,真心怀疑啊,但又不好说破,心想,就算说怕了,也没人会笑话你啊,何必呢! “既然如此,那就分开探索一下咯。”见他言之凿凿,卓耀也是快刀斩乱麻。 李山眼睛转了转,硬着头皮说:“好。” “那你选左边还是右边?”卓耀说。 “嗯,你先选吧,我无所谓。”李山一副无所谓的说,显得自信满满。 “那好。”卓耀解开腰间的麻绳,便往左边走了。 见卓耀往左边方向走进去,李山咬咬牙,挺起的胸膛,立刻拉拢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口腔里一股霉味涌来,缓缓的吐出,头皮麻麻的。 刚刚的英雄气概的样子没了,像只耷拉的猫。 但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个时候退缩,那就是实实在在地打脸了。 李山退却是不可能的,只好解开腰间的麻绳,慢慢的往右边的岔路走去。 李山一边走一边心里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一路嘀嘀咕咕的不停。 脚步慢慢,山穴的地面不平,走着有强烈的凹凸感,就像你坐完过山车,刚下到地面的那种浮飘感,让人感觉很不适。 可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当你怕啥,它就来啥。 这不。 李山约走了十几分钟,又到了一个岔口。 李山心里直骂娘,什么鬼情况,还是用手电筒两边照一下。 这不照还好,这一照,把李山的魂给吓了半条。 左边的岔口洞穴还算正常,可以一移到右边洞穴,光线一照,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冲李山而来,还传来了低吼声。 这一刻,李山要哭了。 “妈呀。”李山一喊,恨他妈没给他多生两条腿,连爬带滚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呼救:“卓耀救我,金源救我...” 奈何,山穴高度不高,只能弓着身跑,这样哪里的跑得快。 卓金源的是不可能的来救的,最大的机会还卓耀。 “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李山的心里还想着上天打救,卓耀打救。 脚下步伐没停,后面的低吼和快速疾跑的声音。 就像勾魂使者的勾魂棒,越来越近… “妈呀,这次要死在这里了。” 这刻,李山是真的哭了。 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会两种情况出现,要么等死,要么反击。 带着哭腔的李山回头了,手里的电筒的光也照射过去了。 定眼一看,是一只面露凶光的山狗,龇牙咧嘴的低嘶吼着。 ------------ 第二十五章斗山狗 见山狗逼近,再退便是裸露背后给山狗,李山不蠢,自然不会那么做。 跟山狗对峙着,一边口里喊着:“卓耀快来。”声音带着颤音,显然是害怕。 李山喊一句,山狗便吼一句,满嘴狗牙,呲呲的咧着,随时冲上去撕咬李山。 李山下来的时候,铁揪太长了,没有拿下来,倒是拿了一根七十公分左右的实木短棍,这时派上用场了。 把实木短棍护在胸前,就是提防万一,此刻,提防的自然是山狗,就怕它一言不合冲上来,那就冤了,心里也是暗暗后悔早知道就选左边洞穴了。 现在只想上天保佑,卓耀保佑,赶紧出现来搭救。 额头和背后冷汗像不要命的流,李山虽然心里有些惊怕,但还不至于慌到无神,好歹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虽说山狗的战斗力比家犬强,说到底还是一只畜牲。 李山唤了几句卓耀,见没回应,心里也是空空的,前有强敌,也不敢丝毫大意走神。 跟山狗对峙就像熬鹰,谁的气势弱,谁就有机可趁。 一人一狗,敌不动我不动。 没一会,山狗明显耐心不足,双爪着地,龇牙咧嘴,随时攻击李山。 洞穴不高,李山半弓着身也是辛苦,见山狗略有动作,李山也是心中苦笑,想要人来搭救的可能性不强,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牙根一咬,手心抓住实木短棍,多了几分力道。 心中不断自我催眠:“稳住,要稳住。” 山狗的耐性被磨没了,趁着李山不留意,便要扑上去撕咬。 早已戒备已久的李山心里暗忖:“等的就是你。” 见山狗扑过来,李山先退了两步,留出一个空档期,山狗扑空,李山在退后两步的同时,右手里的实木短棍狠狠的往山狗的狗头砸下去。 这一棍可是含着内心的恐慌兼愤怒和蓄力已久的力道。 “噗”一声,一棍爆头,一棍见效。 山狗发了一声耷拉的低嘶声,往后退了几步,那双冷幽幽的凶目怨恨般的地望着李山,身子却有几分躲闪,显然也是吃痛后退。 李山见一棍见效,心中一喜,也退了两步,没有乘胜追击,等反应过来才后悔没有乘胜追击。 山狗也是欺软怕硬之辈,见无功而返还挨了一棍,一边龇牙咧嘴的对着李山嘶吼,一边往后退。 李山左手的手电筒一直照在它的身上,见山狗慢慢的后退,心里也是偷偷松了口气。 但李山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大意,灯光照着它退后,防备它再次冲出来。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李山心中一喜:“来援了,天助我也。” 瞬间,整个人信心归来,王者无敌,就差点仰天大笑。 连忙呼道:“是卓耀么?” “是我。”卓耀的声音由远至近。 “快来,有山狗。”确定是卓耀后,内心雀跃不已的李山连忙大呼道。 卓耀听到有山狗,也是快步走过来。 这时的山狗已经退到灯光光线外,李山抬起手中的手电筒,光线极限了,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双闪着绿幽光的眼睛。 李山走上几步,卓耀尾随其后,快到李山的身边,顺着李山手中手电筒的光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双发着幽光的眼睛。 立刻,整个人戒备十足。 “走,追上去。”李山说道,现在小伙伴来了,李山的信心也是爆棚了,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一人胆怯,两人胆肥,再说出来就是为了寻山狗,宰杀山狗。 两人也不急,缓缓上前,将实木短棍和砍柴刀各自护在胸前。 山狗也没退多远,见有两人追上来,也是面露凶光。 刚刚还主动出击的山狗,显然顾忌了。 这次主动出击的是李山和卓耀,若不是山穴窄小的都可以铺开围攻,奈何,两人一前一后,就差半个身位。 李山一扫之前的阴霾,实木短棍在手,一副天下我有之势。 卓耀的手上是一把砍柴刀,砍柴刀有三十多公分长,这刀背厚前刃薄,锋利凌人。 李山见了都觉得刀身寒光凛凛。 连忙跟卓耀商议一下,问能不能交换一下武器。 卓耀看了一眼李山说:“不了,我们还是换一下身位,我在前,你在后。” 李山一听,精神一振,心中一喜,这是好主意啊,就差笑出脸了。但不好表露那么明显,赶紧收敛了,连忙忐忑的说:“这不好吧。” 卓耀也懒得跟他扯皮,直接越过他的身位。 ------------ 第二十六章杀山狗 卓耀越过李山身位,卓耀也是艺高人胆大,二话不说,直接向山狗逼近,李山也是持棍上前,怕卓耀吃亏,只是不知不觉离卓耀的身位有一米远。 山狗似乎知道这个新来的“人”,来者不善,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一直发出了龇牙,吼声不断,目的就是想逼退这个不断对着自己逼近的人。 可这也是黔驴技短,单靠嘶吼是不行的,正想争回主权,便欺身上前。 卓耀一直都是十分警惕的逼近山狗,见它目露凶光,欺身而起,便知道机会来了,大柴刀锋利,长度在砍刀中也不算短,铆足力道从上而下,一刀砍在它的脖子上。 …… 瞬间。 手起,刀落,血溅三尺,哀鸣声起。 山狗被一刀砍中,欺身浮空的身子像一道飞落的沙包,重重的甩在洞穴壁上,与山壁一个亲密的接触,重重的沉闷声在洞穴里来回荡漾。 卓耀见山狗落地,谨慎的戒备,就怕临死反扑,不可不防。 这时,山狗就像泄气的气球,躺在地上低鸣着,有气进没气出,脖子上的狰狞伤口,冒着血水,没半刻,血便流了一大滩地,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李山马上快速逼近跟前,连忙呼道:“怎么样了?” 卓耀的大柴刀还残留着血迹,手上的虎口隐隐作痛。 卓耀也知道这次自己铆足力道,能见一刀见功,还要多亏这个地方狭窄,不然还真不好把握到时机。 “等等看。”缓过劲的卓耀淡淡的说。他也不确定这山狗是不是在装死,保险为主,最好的方式就是等。 李山自家知道自家事,不用上前查看自然是好事,他也不会傻乎乎跑过去查看,见卓耀这样说了,自然是正大光明的等待,不就是等么,小爷等得起。 半个小时过去了,两人的脚都差不多站麻了,李山后退到山穴壁上,整个身子靠着,虽然脏了点,但姿势舒服啊。 卓耀见山狗不动了,便上前查看,后面的李山双眼瞪着大大的看着,咽咽口水,抓住实木短棍戒备着。 “山狗已经死了。”卓耀查看后说道。 李山立刻上前摸一下山狗,确定是死了,但尸体还有点余温。 “走,拖回去。”卓耀说道。 山狗已死,李山也是落下心里那块大石头,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 看到在揉手心和虎口的卓耀,李山大方的说:“你刚才辛苦了,这畜牲我来拖扛。” 卓耀也乐意便说道:“好。”说毕,便先回身原路返回。 李山上前,见山狗的脖子中一刀很重,但没有斩断脖子,还连着身子,还有残余的血水往外流。 李山机智的拖着山狗的后腿,暗呼:“好家伙,起码也有二十多斤,算是有重量了,村里的家犬也不过如此啊。”一想到这狗拖回去,可是整整二十多斤肉,口水不知不觉流了一地,村里人尝肉少,像山狗跟家犬的区别还是有的,山狗长期游荡在山里,肉质比家犬要好许多。 回去用砂锅慢慢煲,再加上山里特有的野橘子叶、八角、茴香。陈皮等十几种材料... 那味道,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李山是一路走,一路想着如何料理这山狗肉。 卓耀倒是闷头的往前走,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等两人出来后。 卓金源瞪着一双牛眼大的眼睛,惊喜的说:“好家伙,还真寻到山狗了。你们怎么没有呼叫?” 李山撇了撇嘴,一脸不爽的说:“我喉咙都喊破了,你都没听到?”心里也犯着嘀咕,等你来救小爷早死了。 “没有啊,你们进去后,我一直等着你们呼唤,但洞里一直都是黑乎乎,静悄悄的。”卓金源一脸无辜的说。 这时附近的其他组员也走了过来,见到李山卓耀他们有收获也是欣喜不已。 三言两语的夸李山和卓耀好运道,大家都是一个队伍,有山狗肉自然也是开心不已,倒是李山心里酸溜溜,这每人分一点的话岂不是到自己的手上不到两三斤,一想到自己和卓耀辛辛苦苦拼命才拿下的山狗,之前想的那么多方案,眼看就要破碎了,悲从心来,欲哭无泪。 小爷不想说话了,该咋地就咋地吧。 ------------ 第二十七章返村 大伙开心,这事既能除害又能得山狗肉,至于像小媳妇般委屈的李山,被无视了。 这一折腾下来,两个小时过去了,已经六点有余,天色开始黯淡下来。 其余两组没有收获,六角岭比较宽阔,靠这两个小时能搜完山,明显是不现实的。 大伙见天色暗淡下来,再搜山也知晓危险性会更高些,便商议一番,统一意见下到山脚等候队长封永长和张大河两人。 ...... 众人一边抽着纸卷烟,一边耐心的等待着。 此刻,秋风飒飒,倒也是神清气爽,加上还有点小收获,不至于无功而返,自然也是欣喜万分。 像这种村子任务,大伙不见得乐意来,但谁家没有一两个土泥娃,安全指数不够,自然也得落在他们的身上。 约差不多七点半的时候,队长封永长和张大河才姗姗来迟。 大伙见封永长队长拿着实木长棍,走在跟前,后面跟着张大河。 张大河的脸色不好,挑着两只大山狗,众人见状,纷纷赶紧赶过去接过张大河挑着两只大山狗的扁担。 好家伙,有四五十斤,重倒不是很重,就是山路难走,挑着东西走就更加不好走了,难怪张大河一脸苍白,一副神情恹恹。 接过山狗,众人查看,纷纷吸了口冷气。 这… 两只山狗表面无痕,但一摸山狗狗头,额骨软塌,显然是一棍暴击,直接敲额骨而亡,狗头是全身骨头中最硬的存在,山狗跟狼一样,铜头铁骨豆腐腰,这样的铁头都被一棍击毙,额骨碎裂,可想而知封永长的长棍力道是如何的可怕。 想到队长封永长的手中长棍,这就是大杀器,都说封家五虎功夫了得,这真不是吹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真功夫。 若是不信,眼前的两只大山狗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看看李山和卓耀血流成河地山狗,显然一个天一个地。 封永长走近,见到有一只山狗伏地,也是点点头赞道:“好家伙,干得不错的。” 这样一夸,李山和卓耀还有卓金源到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谦虚说道:“还是队长厉害,一下子就打死两只回来。” 封永长笑了笑,见天色暗淡,周围的环境已经黑了,连忙说道:“回村吧,山里多蛇虫,注意一点,明天上午再进山一次,查漏补缺,今天也算是小有收获。” 众人个个也是归心似箭,纷纷应道:“好。” 众人收拾一下,便组队回村,路上自然少不了聊聊家常,说说人生,再扯一两段黄段子,没结亲的小青年面红耳赤,成家的自然都是你知我知的心照不宣。 …… 回到村子里已经是八点多了,众人也是饥肠辘辘。 三条大山狗被封永长安排在自家家门口。对众人说道:“都回家吃饭洗澡,吃完饭后,差不多十点钟都过来,一起分肉。”还特地嘱咐卓耀把大柴刀留下,大柴刀锋利异常,这是封永长知道的,砍硬骨头山狗肉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好”众人响应,纷纷各自转身回家。 这样,三只大山狗像推垃圾的丢在封家门前,倒是吸引了不少邻居村民围观,纷纷都说:“好家伙,狗畜牲。”眼里还是有几分羡慕的,这好歹也是肉啊,村里少肉,这不是一家两家的情况,而是整个村子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没有逢年过节,谁家能天天吃肉,那是清贵人家才有的,至于穷人家,想想就好,睡觉吧,梦里什么都有。 像封永长这样的小组猎杀山狗是不用交给村长安排的,自己队伍地收获自然归小组的众人所有。 封小顺和封小蝶也好奇出来观看山狗了。 大山狗跟家犬对比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比家犬瘦长,毛发更短,额骨偏长,牙齿也更锋利,多了几分凶相。 封小蝶见三只大山狗此刻就像烂泥般堆在门前,便好奇的上去观看,还能从死相中看到大山狗的狰狞模样。 吓得鬼精灵封小蝶后退几步,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小胸脯几下,怕怕啊。 封小顺腿脚不便,只能远观看了几眼,便没兴趣了。 ------------ 第二十八章分肉 约到了九点半,小组的人便陆陆续续来了。 等近十点的时候,封永长也走出家门,看到眼神奕奕的众人,已经到齐了,便欣然一笑:“准备柴火,去村后。” 众人自然是知道步骤,带着手电筒和煤油灯,抬着三只大山狗往村后的方向走去。 卓耀提着大柴刀和大砧板,卓金源提着两个大麻袋,紧跟在其后。 这时,像十几岁的少年有好几个便跟在后面,封小蝶也在其中,封小顺腿脚不便,便不去了。 这是大热闹,少年人们也喜欢凑合,村子的娱乐节目本来不多,像这种热闹也不是常有。 到了村后,寻了一块空地,便把山狗堆放一旁,小组人多,分工合作,进度也快。 加上村后的树木多,郁郁葱葱,虽说是夜晚,秋风吹过,哗啦哗啦的声响不断。 众人自然也不会去在意这个自然和秋风情况,架起了两个大支架,先把山狗绑在铁棍上。 把寻来的柴木放在支架下,秋收时收回来的大多稻谷梗成堆放在村后,便于自家燃火用,封家的田地不少,稻草梗也多,有好几堆稻草垒,此时也是放在村后,便于取来燃火。 稻草易燃,见火便燃,但也容易出线,稻草轻便,遇风就飞,周围的稻草谷堆不少,忌火星。 烧狗毛的空地倒是也远离稻草谷堆,为了以防万一,封永长还是叫人去他家提两大桶清水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点着燃火,火焰便瞬间燃起来了,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风助火势。 周围地少年们兴奋的围观,一个个眼神熠熠,跃跃欲试,呼吸都有几分急促,在火光的照射下,一个个脸上都像抹上了一层红红的光晕。 火光里地山狗,身上的狗毛遇火便卷缩燃尽,没一会,一股毛发的燃焦味便弥漫在周围。 小组人多配合快捷,第一只山狗没多久便把身上的狗毛燃尽。 大山狗的腥味重,加上山狗肉燥热滋补,不能直接烤熟直接食用,燃火烤狗地目的就是为了去毛发。 等卸下第一只山狗,便取下来更换另一只上去继续燃火去毛,在一旁早已备好的麻袋铺开,大砧板放在麻袋上。 等得就是烧掉毛发的大山狗。 黄力和陈炳峰把大山狗抬过来放在大砧板上,一直提着大柴刀的卓耀动了。 卓耀交代两人把山狗倒立,两人闻言便照做,卓耀这时把大柴刀抬起从大山狗的支气喉部下刀,大柴刀锋利,一刀下去,一横直到山狗腹部底端,山狗血像一股熔浆似的,从刀口里流延出来,还冒着热腾腾的白烟气。 瞬间,血水漫漫,周围弥漫的血腥味和烧焦毛皮味,交杂在一起,这味道有些难闻。 众人闻着味道,都是精神亢奋,这可是妥妥的肉啊。 倒是封小蝶捏着鼻子,退后好几步,眉头皱了几下,看到站在远处一旁的父亲,便走了过去,乖巧的站在父亲的身边。 都说人多好办事,没一个小时,两只山狗已经烧好了,还剩下最后一只,当然处理狗毛容易,分山狗肉的人可没有那么快。 此时,卓耀刚刚去除了第一只山狗的内脏,山狗内脏没人吃,等处理了所有山狗便会找个地方埋掉这些内脏,免得被家犬给寻到食用。 ...... 等三只都处理好内脏后,封永长才走近说:“把山狗头也去了。”山狗头肉少骨多,也不好处理,没必要留着。 卓耀闻言照做。 接下来便是分山狗肉了,三只山狗去掉内脏和狗头,剩下的也有四十多斤,每人取了一只山狗的四分之一,剩下半只山狗归封永长,好歹也是小组队长,加上两只是封永长击毙的,分多一点,自然没人会说啥。 这样一分,大家也开心不已,要说郁闷的还是属于李山,他倒是有点心里不平衡,但一想到队长封永长两只大山狗都分出去了,也不好意思提说什么。 周围的少年们见他们个个有分肉,眼神里都含着浓浓的羡慕。 众人收拾一下,熄了火,埋了山狗内脏,各自提着山狗肉和煤油灯回家。 当然,临走时,封永长还不忘交代一下明天七点在村广场集合,众人纷纷应答必到。 封永长提着狗肉和煤油灯,封小蝶提着自家两个水桶,在小伙伴们的羡慕眼光中,跟着父亲回家。 凉风习习,杂然的气味也埋没在秋风夜里,一切依然平静。 ------------ 第二十九章意外 竖日。 六点多的时候,封小顺便被家里的嘈杂声给吵醒了。 原来母亲黄春莲一早便起来给父亲准备早餐了,昨晚他就交代说:今天会再进六角岭一次,母亲便记在心里。 睡眼惺忪的双眼迷蒙地望着家里的模糊人影,把被子扯上几分,想再闭眼眯一会。 可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爱开玩笑还是故意地,大灶台上的锅盖滑落在地。 “咚锵锵”一声,清脆响亮,不用说了,这是最好的催醒声。 封小顺的睡意顿时消失无影无踪,叹了口气,睁开双眼,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一度失神。 过了一会,才回神过来。 缓缓地掀开被子,慢慢地撑起身,左脚无力,只能轻轻的把左脚抬下地,套件衬衣在身,早上的温度还是有些凉。 封小顺身子骨弱,怕着凉。 再顺手把倚放在床头的拐杖拿过来,撑起。 然后慢慢地缓步走出房间门。 一出房间门门口,便见父亲和爷爷,还有妹妹小蝶已经在餐桌上了。母亲和祖母在灶台忙碌着。 “阿爷,阿麼,阿爹,阿妈”封小顺恭敬的依次向长者打声招呼。 “小顺啊,醒了,快过来吃早饭。”封老爷子率先开口,唤封小顺过去。 封小顺缓步走过去. 妹妹封小蝶已经移好了位置和给封小顺添上白粥,还不忘交代一声:“哥哥,快吃饭。” 早点的餐点很简单,就是白粥加酸菜片,这大清早的,一碗热乎乎的白粥,再来一片脆生生的酸菜片,真的是开胃爽口。 一碗下肚,整个身子都能热乎起来。 至于母亲和祖母,忙着把父亲昨晚提回来的山狗处理一番。 山狗腥味重,得先用陈皮煮水,过一遍,这样腥味才会被疏减,疏减后再用砂锅加山里的野橘子叶、八角、茴香等十几种材料慢炖,一锅香香的山狗肉,自然是美味。 等差不多近七点的时候,父亲封永长便提着实木长棍和其他工具从容不迫的出门了。 封小顺自然知道父亲今天会再次入山,昨天搜寻的山狗踪迹还未全部搜寻完,天就黑了,自然无法继续下去。 今天是补上昨天未完成的任务,封家人做事有始有终。 封小蝶是个机灵鬼,一见父亲出门了,收拾了手脚,想轻盈盈地想跟上,被爷爷封东远重重的哼了一声。 封小蝶立刻耷拉着脑袋,神情萎靡的回来了,一脸讨好的对着爷爷撒娇道:“爷爷,你就让我去看看嘛。” 封老爷子瞪着她一眼,不为所动,严肃的说:“吃完了早饭,就赶紧收拾,等一下跟你哥去宗祠上课,大人们去赶杀山狗,岂是闹着玩的。” ...... 封小蝶十分不愿意的收拾碗筷,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封小顺。 封小顺无奈的耸耸肩摇摇头,哥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不会去违背爷爷的话语,毕竟真的不是闹着玩的,分分钟都有生命危险。 说起来。 昨天还无意间听到李山在闲聊的时候说起他和山狗对峙的情形,虽然李山把自己树立的勇猛过人,无所畏惧。 但封小顺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危险急迫感。 所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尚且如此,更不会容许自己的妹妹去掺和。 当个快乐的小书童多好,无忧无虑的。 封小蝶十分不痛快的跟着封小顺去祠堂了,一个上午都是闷闷不乐,上课也走神走的厉害,被老先生点名抽打了几下手心,爱面子的封小蝶在众人面前出了丑,一脸通红,趴在课桌上无声地抽涕着。 临近中午时,祠堂下课了。 封小顺拎着小蝶回家,谁知在经过村广场的时候,见一伙人匆匆的从西边跑回来,封小顺定眼一看,便见父亲封永长身后背着一个人,后面还有人托着,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貌似没有知觉。 ...... 封小顺见状,站定,眼神一眯,没有立刻迎上去。 封小蝶低着头跟在哥哥身后,今天大失面子,自然是不快乐,此刻正低迷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路回家跟着哥哥走着走着。 突然,被哥哥挡住了去路,封小蝶一愣,忍不住抬起头看去,这一看,也跟哥哥一样,定住了,满脑疑惑,忍不住轻声说:“怎么回事。” 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迎上去了,封小蝶脚步麻利,像一道疾风。 顷刻间,便到了父亲的队伍的前面去了。 封小顺腿脚不便,还是原地站定好一点,虽然自己的内心一样想迎上去,可心里有股气压着自己要忍住,要忍住。 ------------ 第三十章疑虑 封小顺还在犹疑上不上前搭话,父亲已经背着人从他的身边走过了,刚刚只留意到父亲背着一个人,原来后面还有一个人也是背着一个人,这两人封小顺也认识是卓耀和李山,卓耀背着李山,受伤的正是李山。 “究竟是怎么会回事?”封小顺嘀咕一下,一万个疑惑问号在封小顺脑海里盘旋着。 看他们前往的方向,是村东赤脚医生付明修的家。 父亲这一路浩浩荡荡的风燎火急,自然也引起了不少村民们的注意,人嘛,就是经不起好奇心的瘙痒。 还没到付明修家,队伍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七嘴八舌的你说我问,嗡嗡作响,封永长一言不发,闷着头就一直往付明修家赶,至于周围乡民七嘴八舌的询问,封永长真没那个闲工夫搭理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地就是赤脚医生付明修家,先把人救醒再说。 付明修家就在村子东边第六条巷子第一家,邻着村广场,而且他家离村长封东来家也不远,就隔着两条巷子。 ...... 当封永长他们来到付家时,付明修正在大厅里分拣草药。 一下子涌进了一大群人也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封永长二话不说,把人放在临时板床上,着急的说:“付医生,快来看看。” 付明修这时才定了定神,垫了垫眼镜框,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叶炳坤被蛇咬了,李山摔伤了。”封永长马上相告。 付明修闻言一惊,立刻上前查看,摔伤的可以缓一缓,可被蛇咬伤,那就可大可小了。 上前一看,只见叶炳坤整个人瘫在床上,双眼紧闭,额头冷汗直冒。 付明修拉开叶炳坤裤脚,伤口在脚后跟上一点,两个森然牙印,伤口处还冒着血丝,脚跟浮肿发青,还好封永长他们有及时地在小腿上绑着绳子,降低血液循环,不然从六角岭回来估计什么命都没了。 付明修不慌不忙的清理伤口,然后便去配药了。 白芷、紫花地丁、蒲公英、夏枯草各二两,生甘草五钱,白矾三钱,配好一副交给他女儿付秀秀,嘱咐她去煎药,自己则在药柜里取了半边莲捣碎,抹在叶炳坤的伤口上。 约过了一会,这时才把叶炳坤小腿的绳子解开,若太久没有放开,担心他导致组织死亡。 付明修处理完危急这个,这时才回身抽了一条毛巾在手上擦了擦手。 望向另一个,询问封永长:“这个是什么情况?” 刚刚见付明修在救人,封永长可是紧张得憋着一口气,现在见人已经急救下来,这时才松了一口大气,人是他带出去的,责任自然也是最大。 封永长听到付医生的询问,才解释道:“李山是摔下山,断了腿,你过去看看。” “妈的,都怪居坑村的人,不然也不会这样。”卓耀不岔的嘀咕着。 付明修眉角一动,心里暗忖:“有内情?” ...... 封永长眉头一皱,也没去反驳,只是摆摆手,示意卓耀冷静一下。 侧过身,让出位置给付明修过去,付明修家里还算大,但被一群人围在家里,再大的屋子都会拥挤,刚刚急着急救,没怎么注意,现在见人这么多,一脸不爽快,扯扯喉咙说:“没事的,都出去,围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快走,别妨碍我救人。”说着赶着一群人出门口。 封永长他可不敢赶出去,好歹也是庇护在封家之下,而且也要留一两个人看着,说不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山也是伤者,他可没有叶炳坤的待遇好,躺在临时医床上,毕竟这里只有一张。 他半坐地上,双手按着自己的右腿,一脸痛苦的样子。 付明修越过封永长,上前查看李山的情况。 查看一番,松了口气说:“还好,情况不是很坏。”说着,起身向药柜取了纱布和活络油。 李山骨骼有断裂,脚上的伤口不能擦油,只能避开伤口,在腿上其他地方擦油,同时中医式按摩推拿,目的驱除淤血、活血化瘀,清热疏风... 约半个小时左右。 付明修是推按的累,李山是痛得眼角眼泪直飚,鼻腔里还时不时地传出了一两声闷哼声。 付明修一番下来,等淤血化了差不多,才停止推按,望向着封永长说:“你帮我到门口取四块竹板过来。” 封永长一直在一旁观看,见付明修交代自己做事,二话不说,便走出门去取竹片,还没到门口,外面的人也听到他们的对话,早已把竹片取来,并递给走向门口的封永长:“永长哥,给你。” 封永长道了声谢,就把竹片递给付明修了。 “来,帮一下忙。”付明修接过竹片说道。 ------------ 第三十一章疑虑(二) 封永长闻言,俯下身子。 “帮我扶住竹片。”付明修把手上的竹片按在李山的右腿上,对着封永长说道。 封永长照做,看着李山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虽然这个家伙平时喜欢吹水,但说到底还是自己手下的兵。 付明修扯开纱布,开始给他缠上。 没一会,已经包扎好了,付明修站起来后,伸了伸懒腰,好久没有这样忙碌过了。 ...... 这时,付秀秀已经端着一碗中药出来。 “阿爹,药煎好了。”付秀秀声音轻柔,面容娇美,说话都是细声细语地。 “去,端给他喝。”付明修淡淡的说。 “这…”付秀秀迟疑了一下,脸上一片绯红,要喂一个青壮男子喝药,对付秀秀来说,有些难为情了。 封永长也是一个玲珑之人,见状赶紧唤了一声张大河。 外面的张大河闻言,应了一声。 便越过众人走了进来,连忙问道:“永长哥,有事?” “你帮秀秀姑娘一下,给炳坤喝药。”封永长看了他一眼说。 “好啊,我来我来。”张大河跟叶炳坤的关系不错,两家又是邻居,平时也多往来,如今这个兄弟受难,能尽绵薄之力,自然也是乐意之极。 “张大哥,麻烦你了。”付秀秀把药汤递给张大河,温声细语的说。 听着付秀秀的声音,张大河黝黑的脸上一红,心里有些醉了醉了。 失神片刻后,有点小紧张地接过付秀秀手上的药汤,手上自然会触碰到对方的手指,这… 双方闹了个大红脸。 张大河接过付秀秀的汤药后,付秀秀就退立一旁。 付秀秀是鸡鸣村有名的出色美女,很多青壮少年都暗恋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能近距离和这个美人搭话,换谁都是愿意的事。 封永长自然把这一切收尽眼底,轻轻的咳了一声。 脸色涨红的张大河收了收内心激荡的心情,走过去拍了拍叶炳坤的肩膀,把他唤醒。 叶炳坤被拍醒,一脸睡眼惺忪看着张大河。 “来,喝药了。”张大河把汤药端至叶炳坤嘴边,慢慢喂食。 等叶炳坤喝完药,付明修拍拍手上刚配好的两副药,说:“这两副领取回去吃完基本痊愈了。” “谢谢付医生。”封永长诚然的道谢。 “谢谢付医生”叶炳坤虚弱地道了一声谢。 “嗯,你们是继续留在这里休息一下,还是回去休息?”付明修问了一下。 “这是暗喻送客啊。”封永长一头黑线,走过去接过付明修手中的两副药同时把诊金附上说:“我送他们回去吧,就不打扰付医生了。” 接着对着门口的人唤一下:“来几个人。” 瞬间,便进来了三四个青壮,争先恐后的进来,有美女在一旁,自然要争取出头的时机。 封永长把手上的中药给到其中一人,对着他们说:“把他们两个送回去,我还要去一趟村长家里。” “好。”几人稀疏地应道。 ...... 封永长刚出了付家。 “阿爹。”耳边就传来女儿和儿子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儿子小顺和女儿小蝶站在村广场位置,离付家有三四米远。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封永长问。 “我们刚下堂准备回去的时候,见阿爹你背着人过来,我们就跟过来看看了,人没什么大碍吧?”封小蝶已经叽叽喳喳的说起来了。 封永长看了自己的儿女一眼说:“你们先回去吃饭,我还要去你们叔公家里一趟,等一下就回去。” “那好吧。”听到父亲有事要忙,封小蝶嘟着小嘴,不乐意的应着。 “走吧。”封小顺心态比较成熟,见父亲面有忧色,应该有事,也不想耽误父亲的事情,对着小蝶唤一声。 封小顺表面对这事没多在意,其实他内心里同样充满了疑惑。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这种感觉就像心里被猫爪一样,充满了好奇。 ...... 再说封永长,过了两条巷子,不到三分钟,便到村长家了,毕竟付医生家离村长家不远。 封永长敲了敲门,没一会,便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是村长的妻子何氏。 “婶子好,来叔在家么?”封永长礼貌的说。 “是永长啊,怎么来了,你来叔在大厅里吃饭呢,对了,你吃饭没?”何氏也是热情的回应着。 “匆匆忙过来,还没呢!”封永长不失尴尬的说。 “那正好,来来来,快进来吃饭。”何氏热情不减,便领着封永长进屋子。 封永长一进屋子便见封东来一家人六七个正在餐桌上吃饭。 “来叔。”封永长唤了一声。 一家人齐整整的望过来。 正在吃着正欢的封东来闻言,也抬头望过来,见到是自己的侄子,咽下口里的饭,才缓缓说:“永长啊,怎么来了?吃过饭没?” 封永长还是一副不失尴尬的笑容答道:“还没。” “快来,给你们永长哥腾个位置。”说着打发自己的儿子让个位置出来,同时叫自己的儿媳端多一副碗筷出来。 封永长也不是客气之人,加上封东来家也是宗族的分宗的人,自然不用见外客套。 “要不要整点?”封东来提起手里老白干,眼神一挑,说道 封永长苦笑一下:“来叔,等会有事说,就不喝了。” “那好。”封东来见封永长有事要聊,自然也不会再劝酒。 ------------ 第三十二章薛林 封永长从早上之后便滴水未进。 而村长家的米饭是米饭加番薯一起煮的,对村里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丰盛的午饭了,封东来从进山到下山,回来时还背着人,早就饥肠辘辘,连吃两碗饭,没一盏茶时间就吃完了,这下满足了。 村长一家人显然被他的速度给吓了一跳,这敢情是饿死鬼投胎啊。 封永长见众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难得老脸一红,讪笑一下: “今天饿的慌,见笑见笑。” 封东来哈哈一笑:“永长,这两天辛苦你了。”封东来倒是欣赏这个侄儿,做人做事认真负责,不愧是宗族地下一届大宗长的人,确实不赖。不像自己几个不争气的儿子,想到这里心里暗暗自我怀疑:“明明都是同一个在祖宗为何差别这么大?” 封永长摆摆手说:“都是自家人,又是村里大事,自然该尽力,再说护村就是护己。” 封东来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了不让自己的侄子久等,连扒两口饭入肚。 …… 饭后。 封东来领着封永长到办公室去,同时泡起一壶茶。 这时,才缓缓的问道:“什么事呢?” 封永长喝了口茶,调整一下才正式的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七点入山,起初从村里到六角岭都很正常,而且今天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搜山,小组还是按昨天的队伍分组,原本一切都正常的进行,约到了十点半左右,山穴里窜出一条山狗,一组和二组两队阻击这条山狗,原本五六个人围剿一只山狗是手到擒来,可这时有人来搅局。” 村长眉头一皱:“何人?” “居坑村人,薛林。”封永长牙根紧咬,眼神不善。 “是他”封东来听到这名字也是一怔,薛林的大名他有听过,是居坑村新一代的话事人,为人做事有手段,有谋略,也有胆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薛林便是居坑村下一任村长。 封永长接着说:“一二组人猎狗,自然也没在意这伙不速之客。可当他们围剿将要杀山狗的时候,这薛林,用脚尖踢了颗石子,一击击中李山的腘窝,正在围杀的李山不备,这一击,让他整个人趔趄,脚下一滑,摔滚下山,还好被几棵老松树阻挡住,不至于丢了命,但也同时折断了腿。再说李山这个位置空出来,山狗见有机可乘,便要往这个方向突围,叶炳坤就在李山不远的位置,见山狗往李山这边突围,便要上前补上这个空位,疯狂的山狗自然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逃命,叶炳坤也是不要命的追上去,可好死不死的一脚踩进蛇窝,蛇被踩,受到惊吓,自然而然的反咬一口。” 这时期正是蛇虫活跃的时候,为准备冬眠,到处觅食,山中自然不少它的身影。 ...... 等封永长赶到现场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这方的人在抢救叶炳坤和李山。 封永长无暇找薛林晦气,只能先背着人赶回来就医救命。 但和薛林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口气不出,以后封永长在这白城等地算是名誉扫地,杀人不过点头,江湖上名声差了,那就是要命的存在,封永长岂会甘心。 今日来找村长的原因也是如此,一是知会一声给村长,二是要寻回公道。 村长封东来深深的吐了口气,目光狭长的说:“你打算怎么做?” 封永长眼光一眯,张开,瞬间锐利无比,一口一言的说:“约战薛林。” 封东来吸了口气,有点吃惊,但又马上释怀了,但还是郑重的问了一句:“可想好?” 封永长点了点头:“此仇不报,没法给炳坤和李山一个交代。” “那好,我们封家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人敬一分,我敬三丈。既然招惹我们,我们也没必要跟他客气。”封东来能当村长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善茬,再说鸡鸣村封家人,守家守村守旗,也不是怕事之人。 “这事我支持你,但你还得跟你爸说一下,他老人家点头了才能算。”封东来还算冷静,大事还得过封家大宗长那边,加上封永长是他的儿子。 “这点我知道,我来找来叔,第三点就是如果我爸反对,来叔你帮忙劝说一下。”封永长说。 封东来苦笑一下:“你这是把我往坑里推,不过既然支持你,自然会帮你说话。” “谢谢来叔。”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说了,居坑村向来跟我们有世仇,能名正言顺把他们干下,我也乐意看见,不过你自己有没有信心干到薛林?” 封永长目光射出一道精芒,目光不善:“这个自然。”学武之人,岂有胆怯之理,封永长内心雄心万丈,战意浓浓。 这场仗,我是打定了。 ------------ 第三十三章夜谈 下午三点。。 封永长是黑着一张脸回来的。 封小顺见父亲黑着脸也没有去打扰,原本想打听一下今天的事情的,看到那张黑脸,想了想还是算了。 看书吧,该知道的事情迟早会有消息,今天这事这么大,估计明天能知道事情的大概了。 自从腿瘸了之后,这些年来,最大的好处就是遇事不急,宠辱不惊。 …… 封小蝶也看出父亲的心情不佳,没敢大声说话,灰溜溜的躲在哥哥的书房里,也不是没事做,跟着老哥读书可以,练字就算了,看到自己的哥哥在写写画画。封小蝶不爱写字,特别是毛笔字,觉得又麻烦又难以掌握力度。每次都写不好,因为这事,自己滑嫩的小手,可没少遭宗祠老先生打手心。 哥哥说她心浮气躁,若是沉下心来,绝对能写好,可自己就是不喜欢这口,自己最喜欢的就是翻跟斗,打舞狮拳,耍花棍,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看不到一个小时,封小蝶两只眼睛就开始发晕,两只明亮的眼珠转啊转,也不知道该打什么主意,偷偷的瞥了自己哥哥一眼,见他在认真的写字,封小蝶蹑手蹑脚的想要出去。 别看封小顺认真写字,封小蝶的一系列小动作,尽收在他的眼底,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活泼好动,就像一只不受管教的猴子,就差个金箍圈套着。 但能进来这么久,安静的看书已经是很难得了,稍稍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你去厨房看一下阿妈那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啊?” 听到这话,封小蝶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仿佛听到天籁之音,双眼冒着光,连忙答:“哥,你说真的?好好好,我现在马上就去。”生怕自己的哥哥反悔,三步作两步走。 见她蹦蹦跳跳的出书房,封小顺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着继续临写封家三技秘法和默背,时不时的在另一张纸上写写涂涂。也没人猜的透封小顺在干嘛,若是封东远知道自己的孙子试图改封家三技,绝对惊掉下巴。 直到封小蝶在门外冒头喊:“哥,吃饭拉。”封小顺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粗略的收拾一下,出门净手,才上了餐桌。 经过几个小时休整,再见父亲,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就是没说什么话。封小顺也没在意,一家人融洽的吃饭,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当然,耳朵旁的封小蝶喋喋不休地像只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 爷爷的右手还没好,影响吃饭和夹菜的速度,也爱喝点小酒,虽然平时很严肃,但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孙女。 饭后没多久,村长封东来来了。 父亲,爷爷,村长三人进了书房。 约谈了近一个小时才从书房里出来,至于内容是什么,封小顺不得而知,原本想派出自己的得意助手封小蝶去窃听的,想想还是算了。 一来是村长是本家人,经常有到小顺家来串门,二是自家是大宗,村里很多事要经过爷爷首肯。想来这次也不例外,不像上次瘦脸男那么明显。 村长出来后,没呆多久就走了,说要去看望叶炳坤和李山情况,父亲也随行。 爷爷和封小蝶,自然是到村广场去练舞狮拳,这是封家人赖以生存的根基,每天必练。 而封老爷子更多的是去指点和监督,这群小家伙若没有长辈在一旁看着,容易怠工随意。 母亲在收拾卫生,祖母身体相对虚些,已经回房了。 封小顺见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也不气馁,一头扎进书房继续研究自己的改功法大计。 说封小顺天真也好,无知也行,武技改动确实没有那么容易,自己现在改动期间,最缺的还是缺乏一个人来实践自己的改动功法的进度,一边唏嘘自己的不便,一边不知不觉脑海又冒出了那个鬼灵精怪的妹妹面容。 “呵呵,别跑,就你了。”封小顺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 第三十四章沸腾 竖日。 秋风习习,万物寂静。 波澜不惊的度过一个上午,到了下午,村里传出了一个大消息。 整个村的人都沸腾了。 鸡鸣村封家封永长约战居坑村薛林,时间是十天后申时,地点在狗母河上的狗母石旁。 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 封小顺听到这消息也是愣了一大会,暗暗思索了一下,便理清了,估计跟昨天的事情有关,不然以父亲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去挑事,除非有人招惹他,都说知父莫若子,封小顺猜测是八九不离十。 秋风飒飒,万里晴空。 为了求证一下,下午空闲的时候,封小顺还是特地走了一趟卓耀的家里,了解昨天的事情的始末。 而且像父亲这种约战是明约,约战要求阐明了是械斗,是父亲提出来的,封家三技,他学得最好的是封家六合棍,拳法比不过爷爷,脚法输给封永良,棍法他最擅长,以己之长克敌之短,好良策。 约战前这段时间,双方不但要请各村的村长村老和江湖上道义上的好友来见证,并且对战前还得签生死契约,刀剑无眼,万一失手打死,那就各不相干,双方的亲属好友不得报复复仇。 这个消息一出,连白城周边都传得沸沸扬扬,家里的门槛也多了好多熟悉的不熟悉的来访。 大多咨询是父亲有没有信心之类的,有的则问怎么会突然这么冲动,有的是真正关心的,有的只是凑合热闹,是人是鬼,一时之间也难以说个明白,封小顺就安安静静,冷眼旁观。 这几天下来,父亲封永长也没有闲着,封老爷子给他安排了特训,明约可不是开玩笑,真刀真枪的实战比拼,这是会分分钟死人的。 谁愿意自家人去冒险,对封老爷子来说,荣誉事小,自家儿子的性命才是大。 ...... 到了第七天,封永长打电话通知了李宽堂,李宽堂那边离的远,怕临时通知赶不过来,作为父亲的好兄弟好朋友,他说当天必到,语气中也是战意浓浓,不愧是练家子。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李宽堂上午就来到了鸡鸣村,父亲自然是高兴极了,期间还在书房里洽谈了许久,看的出来父亲的心情不错,也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午饭过后,来家里的人就更多了。 很多封小顺也不认识,估计是所谓的江湖人吧。 但能来封家的基本都是跟封老爷子或者封永长有点关系的。 一屋子的人,劣质的烟熏味环绕,白蒙蒙的烟雾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让人透不过气,热水壶上的茶水是一壶换过一壶。 七嘴八舌的谈天论地,天南地北讲述所见所闻,倒也是热闹几分。 封永长跟他们说的少,在院子里,提着实木长棍,闭目养神。 李宽堂在一旁待着,两人的默契十足。 看着封永长闭目养神,李宽堂也是有几分悸动,学武之人最大的心愿当然是学有所成,然后一展所长,这叫武功不埋没。 自上次跟袁家人斗拳,结果力还没出完,对方就死了。 这其中的遗憾也只有自己才知道,就如你蓄力已久,结果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那种感觉。 都说高手是寂寞的,这不,明显的好例子就是自己啊。 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有个想法从李宽堂的脑海里冒出来,若是自己对战封永长如何?熟赢熟弱?棋逢敌手?还是技高一筹? 脑海里不断的盘旋着,这是不好的苗头。 估计魔障了。 ...... 约差不多到了两点,封永长睁开闭目养神的双眼,李宽堂才把脑海里杂七杂八的絮乱思绪给抛之脑后。 上前连忙问:“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封永长自信满满,手中的实木长棍一挥,三击两打,三个漂亮的棍花展现,犀利无比,此招名曰:韩信点兵。 看着自信满满的好友,李宽堂也是豪情万丈。 “大丈夫,理当如此。” ------------ 第三十五章赴约狗母河 两点二十分钟左右,一群人浩浩荡荡往狗母河方向而去,领头的正是父亲,毕竟他才是今天的主角。爷爷、村长还有李宽堂约离着父亲有半个身位,其他好事者村民也闻风而动,接二连三的跟在队伍后面。 雄赳赳气昂昂,这是征战沙场的既视感,就差一首战曲来衬托这个场景了。 这场约战,封小顺不想错过,又花了一个星期的大白糖的代价请出了灵动逼人、活泼可爱的封小蝶出场,大板车伺候着。 一路上封小顺优哉游哉的坐在板车上,还真别说,封小蝶这丫头的手劲就是大,推着一点都不吃力。 都说山里的孩子早当家,这点真不假,懂得多,做的也多。 当然,一路上少不了人调侃:“小蝶啊,你这是要拉着你哥哥去贩卖么?” 封小蝶没好气的回驳,一脸凶巴巴:“哼,卖你也不可能卖我哥,走开,好狗不挡道。” 呵呵,别看小丫头个头小小,护短可不含糊。 村子一群好热闹的少年人最积极,这年纪的人既好动也好奇,凡事都想凑个热闹。 约战的可不常见,虽说平时斗殴没少见,可这是武者之间的战斗啊,光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也有一些想着在姑娘家表现表现的,还不忘问:“小蝶啊,用不用我帮你推车啊,你看我的力气多大。”说着还不忘展现自己双臂的肱二头肌。 封小蝶直接无视了,笑话,这可是我的大白糖啊,想跟我争功,哪里来回哪里去。 山里人聚在一起就想着各种话题拉家常,看到这个灵动的小丫头,有心思的也微微颔首,暗想着自家的男娃年纪相仿,可以去封家探探口风,若是封家小丫头没定亲的话,呵呵,可以先定个亲什么的,封家可是村里的大户,嫁妆可不少,这样一来自然很多人眼馋着,是不是来个先下手为强? 封小顺可没有心思跟这班好事者打机锋,别看他一路上闭目养神,脑海里此刻正在上演着武技大片,整个脑海里浮现的是封家三技的每招每式,一招一式的演武排练,即分即合,即散即凝,一遍又一遍的推演。 …… 众人之中也有一些惋惜者,看到封家兄妹一人推车一人坐车,男的相貌俊朗,赏心悦目。女的面容秀美,灵动活泼。 还别说封家人的基因是真心不赖,就是目光偏移,看到封小顺的瘸腿,稍稍叹息着:“可惜了这副好尊容。”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拖累家人? …… 狗母河离村子不远,过了竹子林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 狗母河是两村之间的分界线,河上还有座石板桥,便于村子之间的来往,至于修建于几时村长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很久很久以前。 石板桥旁边有块大青石,这个青石约有两丈高,宽也有一丈五左右。大青石形状像狗母,又有点像獬豸。 獬豸是人间护法神兽,凡人不可侵犯,山里人敬畏神灵,就以狗母为名,这也是狗母河和狗母石的由来。 话说之间,单人走路你觉得路程漫长遥远,若两人以上,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不知觉间流逝,你会感觉上速度都快了许多。 当一大群人来说,路上更热闹了,话语更多了,七嘴八舌之下,路程似乎更短了。 你看。 这不,狗母石已经遥遥在望了。 见到遥遥在望的狗母石,封永长目光一阵微眯,恍神之间,双目瞬间犀利起来。 来都来了,岂会无功而返,封家人的气节不容许。更何况自己此次更是占着大义这边,这薛琳使坏在前,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不知觉间,手掌指尖张力,紧紧握住实木长棍,期间的力道,发出了滋滋声响。 封永长目光狭长,多了几分期待,多了几分释怀。 …… 一盏茶功夫,一群人已经浩浩荡荡到了狗母石。 狗母石旁有三四棵老松,叶子不多,树干古朴有序,韵味十足。松下已经站着一群人,老老少少,叽叽喳喳说东道北,也是十分热闹。 见到鸡鸣村人来,也是目光炯炯而来,居坑村距离狗母石相对近一些,早到了也是理所当然,居坑村这些年来一直有在扬言,狗母河是他们的,狗母石也是他们的,鸡鸣村因这事可少跟他们扯皮子。 狗母河依旧水清急淌,像这种河,鱼多,水足,两村的水源和灌溉庄稼可少不了它。 山村之地,水源就是生命,水源就是粮产。 …… 松下一人显得突出,此人国字脸,蓄着胡渣,有几分骁勇之色。身上穿青衣大褂,黑色长裤,小腿上绑着束绳,一双黑布鞋,整体上紧致有序,手里持着三棱叉。 好家伙,不是善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约战双方的另一个主角:“居坑村人薛林。” 薛林的目光炯炯的盯着鸡鸣村人,浏览一遍,最终盯着封永长,嘴角似笑似讽的,带着三分邪性。 让人望着也会遍体生寒。 封小顺没有见过薛林,此时坐在板车上也是悄然的打量这个人,看他的面相,倒也有几分凶性。 不知觉间为父亲捏起了一身冷汗,这家伙看着不好对付。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把握,越是这样想,内心的担忧就多了几分。 封小顺知道这正是关心则乱导致的,但毕竟涉及到亲人,不关心父亲还能关心谁?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有七情六欲,是人就不能免俗。 ------------ 第三十六章械斗 封永长和薛林自然是两方的焦点。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目光中射出了噬人的气息。 这还没开始,火药味就已经开始十足的喷发了。 双方的村长和村老提前上前协商生死契约上的内容,鸡鸣村这方,代表上前的是封老爷子和村长封东来。居坑村代表出的是村长李大富和薛家长辈薛福康。 双方确定内容无疑,便向后招手,呼封永长和薛林上前签字。 封永长提着实木长棍上前,薛林亦携着三棱叉上前。 双方步伐沉稳,面目肃容,上到跟前,大笔一挥,潇潇洒洒的写上自己的大名。两人都是人中之龙,都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写名字自然也不拖泥带水,倒是薛林签完名字,目光一挑,对着封永长说:“你我之间,何必闹成这样?” 封永长眉头一皱,心情不悦,也不含糊:“多说无益,手底见真章。” 薛林无所谓的耸耸肩,眉角舒开,其实他这样做还是有些目的,都说战前气势强大者,自然胜算也多些,能打压敌方利于自己,何乐不为呢,再说他也不低估封永长,封家四虎的名头他可没少听过。 这次挑衅封家的目的,就是想试一下,青壮一辈地道行的深浅,很明显封永长是新一代的守旗人,若是能趁这个机会把他打压下去,那么往后二三十年,鸡鸣村就要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想到这里,薛林内心一片激动,恨不得立刻就把封永长给干趴下。 封永长的心思没有像薛林那么复杂,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打倒薛林,为自己的村民讨回一个公道。 众人目光炙热,热切切的盯在两人身上,看到两人相互打着机锋,不免有些焦虑了,这..... 还比武不? ...... 似乎听到众人的回话似的,两人相互退走开了一丈开外,相互敬了礼节,然后严肃,全身绷紧,全神戒备,武者谨慎条约中第一条,敌不动我不动。 封小顺已经从板车上站起来了,封小蝶扶着他挤进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前端,能这么顺利的挤进来,还要多亏有个漂亮的妹妹。 不然,以封小顺的状态,你就算喊到喉咙破了,也不得有人理睬你。 再说,场上的两人,早已吸引了双方的注目,但见两人站着不动,看热闹的人难免唏嘘了,这是闹哪样? 还打不? 再不打,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了。 山里人见惯了直来直往的村民干架,大多以为两人的比武跟平时看到的一样,结果,开头就是你瞪我,我瞧你的,瞧着没啥意思啊。 这午后三点的阳光还是蛮大的,居坑村人来的早,占了老松下位置,倒也阴凉清爽,就是苦了鸡鸣村人,这边一片无遮无挡的,有树荫,也离的远,没一会的,人人汗流浃背,若不是还有秋风习习而过,估计早已有人忍受不了离开。 可他们不知道,在一群内家拳法人眼里,两人的战斗已经从抱拳礼节开始就拉响了,两人的目光凛凛,双方像是熬鹰,实则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 武者有云,不动则已,一动则鸣,武者斗械,可不比拳脚差,一棍一叉,这都是大杀器,动者则亡,就算不亡也得重伤,双方彼此都在戒备着,既怕失去先机,又想夺得先机,就这样相互耗着。 对鸡鸣村民来说,封家永长的棍法是有目共睹的,强如刚石的山狗头颅都能击碎,自然是对他信心十足了。 而薛林一样也不是弱者,能跟封永长对峙这么久不落于下风,又岂是简单之辈,再说,三棱叉虽说在武器谱上不多见,敢于拿它出来对战可想而知薛林对自己的三棱叉是多么自信。 棍法打得好的人多,三棱叉捏得好可不常见,两者一对比,气势上,薛林要比封永长多一分,也别小看这一分的气势,关键时刻就是输赢的关键点。 ------------ 第三十七章对战薛林 似乎老天爷也在考验两人,前一会还是晴空万里,没一会间,却是乌云遮天,带着几声闷雷,封东远望着这天空,长叹,“这是雷阵雨吧?” 这…. 是好事还是坏事,思索之间,乌云密布,已经开始有雨丝落下了,现场也是鸡飞狗跳,争先恐后的寻找避雨所,天空有雷,老松树下不能呆了。 封东远的右手打着石膏,不能沾水,封小蝶和其他几个少年人,到处找了遮挡东西,别的没有,芭蕉叶倒是蛮多的。 此时的芭蕉树也是倒了血霉,一人呼有芭蕉。 好了,两边观战的人都涌过去了,众人如一阵狂风扫过,一排芭蕉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 芭蕉树:......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我招谁惹谁啊? 封小蝶手里拿着三片大芭蕉叶,一片给了爷爷封东远,一片给了哥哥封小顺,自己留了一片,至于其他人,关她什么事,芭蕉树那么多,自己不会去取啊。 此时,雷雨已经越下越大,斗大的雨滴如琵琶弹弦,大珠小珠落玉盘。 现场没有被周围环境打扰的还是有的,那就是封永长和薛林了。 雨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裳,湿漉漉的,头上的头发,雨水从发梢流下,雨水稍咸,流进眼睛里一阵轻微刺痛,让人忍不住眨一下眼。 武者对战,时机和耐心一直都是必备的,更何况是生死之斗,薛林的发型是三七式,封永长的是大背头,三七式更容易招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没错,眨眼的正是薛林。 眨眼失神,这是武者对时机的把握。 封永长正是把握时机的人,眼见薛林眨眼瞬间,手中的实木长棍就动了。 出手如风,一棍击出,棍法如雷,开门问山,直击薛林门面。 薛林眨眼之间便知失去了先机,见封永长长棍如风如雷击来,大吃一惊。立马两腿半蹲成马步。同时,两手托着三棱叉,由前向后再由后向上、护住周身,沉着向前托着三棱叉,目视三棱叉锋,能临时稳住,并能快速稳定下来防守,可见薛林的不凡。 封永长主动出击,棍劲十足,劲道如风雷,虽说是平刺,但期间的力道也不是一般人能接下。 薛林胸前有三棱叉护着,封永长的长棍击在他的三菱叉长柄上,清脆一声,力道如苍龙袭来,还好他早有准备,马步深扎,不至于被封永长一棍击退。 封永长见一棍未能建功,也不气馁,立刻抽棍回身,抬右脚向前上一步,火龙转身击出,身体继而左转90度,使两腿成马步。同时,两手倒把,抡半舞花,托棍向右,劈棍直击薛林右面。 薛林刚缓过气来,见封永长乘胜追击,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来不及出招,只好紧握三棱叉左右格挡,护住周身要害。 这就是吃了先机的亏,一招慢,便招招慢。 封永长也知道对方也是失了先机的亏,现如今见对方狼狈,也不大意,稳打稳进,封家六合棍凶,乱八步稳,刚好取长补短。再说,薛林左右格挡后便击退封永长长棍,一招喧宾夺主击出,目的就是很简单,化被动为主动,化后为先,这是生死之斗,没有任何含糊。 三棱叉锋芒毕露,稍稍不不注意,就会被戳出三个窟窿。叉锋寒光在封永长耳边扫过,就差三四厘米远。 让远处观战的人都要捏一把冷汗,薛林的三棱叉法改自少林十三长棍混法和罗家枪法,化棍为枪,化枪为棍的特点,本来跟封家六合棍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在只能谁技高一筹,别说世上没聪明人,封家有能力改动功法的人才,薛家人也不赖,只是个人的修法不同,就如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此刻,还有一人看的如痴如醉,那人正是封小顺,这段时间以来,脑海里不断演练封家六合棍已经不下百遍,现在在封永长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一一对症对照,心里也是豁然开朗,这就是内家拳人。 一招一式,对力道运用灵活,对技巧的巧妙,对敌人的咄咄逼人,丝毫不放松。 让人看着都要热血沸腾,这一刻,让封小顺更坚定了学武之心。 ------------ 第三十八章激战 封小顺的内心是激荡不已。 场上的双方可没有闲着,动辄雷棍,静辄横叉。你来我往,也是惊险万分。 封永长穿棍如枪,扫风如雷,百枪击出,薛林三棱叉柄杆硬实,大开大合,颇有横扫天下之势。 双方你进我进,你退我退,十分胶酌,武技相当,都是青壮人,后劲也大,一时之间也不见一方萎靡。 斗械的人不急,旁观的村民着急了,这是关心则乱,各村代表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呼哨声,鼓励声交织在一起。 双方这是场内场外各争个长短。 村长封东来也乐意看到这幕,这是村子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是好事,非但不阻止,还鼓励他们喊大声点,给封永长打气。 可场中两人是全神贯注,双耳不闻外事。 雨还在下着,但丝毫没有影响两人你来我往的战意浓浓。 封小蝶悄悄的闪到小顺身边,见哥哥已经被雨水淋湿了,便说:“哥,要不要躲到大板车下?” 双眼早已被场中的激战吸引的封小顺,没有回神妹妹在身边说什么。 见哥哥双眼一直扑在场中,封小蝶只好拍拍他的肩膀重复的说了一遍。 封小顺被妹妹打扰,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烦躁,但看到妹妹的关切的眼神瞬间还是心化了,瞟了一眼大板车,此时的大板车下已经有两个机灵的少年躲着。 封小顺一笑:“哥哥就不去了,你去就好了。”说完双眼又瞟回到场中。 封小蝶见哥哥不去,心里堵着一口气,暗忖:“哥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便乖巧的站在哥哥的身边,看父亲与人的激斗。 不是封小蝶不关心父亲,是实在插不上手,别说她了,连爷爷都在一旁观战,都帮不上忙。看着就好了,祈求父亲不要受伤就好了。 但有时候事与愿违,封小蝶刚祈求上天保佑父亲不要受伤。 转眼间,薛林的三棱叉一个直捣黄龙,被封永长缩身躲过,可三棱叉凶性十足,薛林手中一转三棱叉柄,三棱叉头大,四十五度一转,此招名叫神龙摆尾,刚好击在封永长的小腹上。 封永长闷哼一声,连退五步。 “哇。”场外众人纷纷吸了口凉气,这是双方激战以来,首次建功,对鸡鸣村来说这不是个一个好消息。 可对居坑村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好消息,瞬间的欢悦声响起,手舞足蹈欢快的蹦跳着。 封东远眉头一皱,右手发不了力,可左手的拳头捏着紧紧的,看来这位长者真的没有他脸上那么平静。 封小顺也在疑惑,按照推演,父亲应该可以用鸽子翻身这招躲过薛林的神龙摆尾。 可是父亲没有,这是打着什么主意?疑惑不解的封小顺还是决定把答案交给父亲。 封永长连退五步后,挥棍回防。 这时,薛林已经乘胜追击而来,三棱叉凶光寒寒的叉尖,带着嗜血的味道。 封永长不敢大意,马步深扎,一招笨鸟还巢,护的是滴水不露。 三棱叉被挡,分功未尽,封永长借机舞花挂劈,将封家六合棍的封、点、扎、粘杆牢牢的缠粘住。 这是六合棍的大特色,粘诀重点不在于对方的兵器轻重,而是缠。 发挥长棍的优势,三棱叉柄实,没法灵活,也没有实木长棍的韧性。这时只能跟着长棍走,薛林见状立刻脸色大变。 可也为时已晚,长棍粘住三棱叉,借助乱八步的卸力诀,把三棱叉引进土中。 这时机,雨都下半个多小时了,泥土早已松懈,加上三棱叉叉尖如针,不费吹灰之力,深深的扎在泥里。 “大势去也。”薛林神色萎靡,耷拉着脑袋。 封永长是得理不饶人,一招乌云盖顶,直劈薛林头顶。 长棍到薛林头顶,薛林眼中目眦欲裂,场外更是惊叫连连,眼见薛林就要饮恨在封永长的长棍之下。 还是封永长心善,力道瞬间卸了三分,方向偏右,击在薛林右肩。 “噗”一声。 右肩骨裂声乍起。 薛林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同时满是不忿怒道:“为何卸力?为何改方向?你在看不起我么?” 封永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收回实木长棍,转身回去。 此战已结。 鸡鸣村封家永长,胜。 鸡鸣村是一片欢呼,居坑村一片萎靡,连看都不看薛林,灰溜溜的走了,剩下薛林一人在雨中静静伫立。 ------------ 第三十九章旧患复发 至于薛林的失意,没人会在乎。 鸡鸣村村民敲锣打鼓的回去,两村之间的争斗多年,这次能把居坑村最强的人打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瞬间觉得面子大涨,连走路回去都带着风。 少年们也是兴奋不已,一路欢歌,一路蹦跳,愉悦的心情是实实在在的。 封小蝶很看不惯他们,比武赢的是她爸,这些人高兴什么劲,好像他们赢的似的,她一路上推着大板车,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封小顺坐在大板车上,神情专注,陷入了沉思。 这次父亲的比武对他来说确实有很大的感触,武技演练终归是脑海里的海市蜃楼,摸不着,触不到。实际的运用今天在这场比武中更加直观和震撼。 人心、技巧、武技、心态和心理都是缺一不可,期间斗智斗勇,精彩纷呈,真的不得不让他感慨。 以前在封小顺的认知里,学好知识,哪怕不出门依旧可以怡然自乐,从爷爷那天给出封家三技起,虽说封小顺暂时练不了,可他内心确是十分骄傲的,自认为自己可以领悟期间的种种奥秘,自然对爷爷和父亲了少了一分敬畏。 但今天父亲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什么是实践才是真理唯一标准。 今天的情况在大家看来,两人平分秋色,但若细分的话,薛林总体上要强过封永长一丝,但最后为何还会败,自然是天时地利不占。 经过这次,封小顺是不敢再小看天下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缺点,自己最大的缺点还是自大了。 回程的时间比来时慢了些,主要是路滑,一路都是泥泞积水,比较难走。 这时,庆幸的是雨也渐渐小了。 众人兴奋之余也成了一只只落汤鸡。 回到村中,众人便各自散了。 封家三代四人也回到家里。 黄氏看到众人湿漉漉的,也是没好气的说:“你们两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不好好在家待着,非要去凑这个热闹。”语气里充满了怨气。 她不敢对家翁发火,也不想对丈夫发泄,好了,封小顺和封小蝶只好成了背锅人。 “好了,别唠叨了,烧热水给孩子洗澡,免得感冒了。”父亲封永长应下妻子的炮火。 黄氏也不敢怠慢,赶紧到村后抱着一大捆稻草回来。 稻草易燃,烧水也快,怕耽误时间过长,孩子和丈夫、家翁感冒。 约半个小时,水热了,黄氏唤了一声:“小蝶,赶紧去洗澡,速度快点,洗好了给你哥提热水去。” “好,马上就来,我回房间拿衣服。”封小蝶手脚灵活,像只小狐狸,快捷。 封小顺坐在屋子里,封永长抽着卷烟,一副神游天下,封老爷子倒了四两白酒在独酌。 封家三代,这一刻,就这样静静的等待。 无话,只有嗒吧嗒吧的抽烟声和老爷子喝酒的水声。 这场景像一幅静止的油画。 等封小顺洗完澡,便回到书房。 把今天所见所闻都记下来,做了一个总结,同时,也对父亲和薛林的一个评价,这也算是查漏补缺。 起码对自己对封家三技研究可以更加进一步,凡事没有一蹴而就,都是从点点滴滴慢慢地汇集起来,总体来说,不虚此行。 封小顺吃过晚饭后,感觉今天累的慌,好久没有这种疲劳感了,没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 第二天醒来。 封小顺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左腿好像有点隐隐作痛,封小顺皱着眉头,貌似左腿有点不对劲。 早饭的时候,封小顺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封家一家人听完,面面相觑,一个个神情凝重,脸色不是很好。 封永长神情凝重一会,然后说:“吃完早饭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封小顺只能点点头。 “辛苦阿爹。” ------------ 第四十章坏消息 九点,白城第一人民医院。 三楼骨科。 胡医生端详着摆放在日光灯板上的CT图,眉头紧皱。 约看了有一刻多钟,才对着封永长和封小顺说:“情况很不乐观。” 封小顺心里一沉,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封永长内心一紧,连忙问:“药物没有办法抑制了么?” 胡医生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用的,目前的情况看来,病情有些扩大的嫌疑,要尽快治疗了,不然只会越来越严重。” 封永长心里也是跟着一沉,艰涩的问:“医生,怎样治疗才能根治?” 胡医生迟疑了一下,才一本正经的说:“最好的方式就是做手术,在左大腿开刀,然后把坏掉的那部分骨头锯掉,再锁上钢板接上,约三五年,等新骨头长出来,再取出钢板,这是最好的方式了。你也放心这些钢板都是国外进口回来的,价格是高了一点,但实用啊,重要的还能根治,很值对吧。”说着,他都差点为自己的方案点个赞了。 封永长心是沉下了谷底,这些年来为了儿子,委屈没少受,可再苦再累也不能放弃啊。 这些年确实也艰涩无比,但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医生,若是按你方案做的话,要多少钱?” 胡医生眼中一亮,瞬间又恢复原状,才淡然的说:“这是大型手术,要请好几个主任医生,加上材料都是国外订回来的,再加住院费用、检查费,粗略算下来也得三十万左右。” “三十万?”封永长心是彻底沉进谷底了,封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这笔钱啊。 封小顺听着也是心里一惊,微微发颤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心里也是非常不甘。 封永长沉默一会才恢复几分脸色对着胡医生说:“医生,还有其他方案么?” 胡医生白了一眼,很正经的说:“这个就是最佳方案啦,这病也拖不得,早治早好。” 封永长只好悻悻然:“我们回去考虑一下。” “行啊,我开点药给你们吧,若是想好了,随时来医院找我。”胡医生说。 “谢谢医生。” 胡医生很快在办公桌上写写画画,然后把手中的药单递给封永长说:“缴完钱,便可以去药房拿药。去吧。” 封永长再次道一声:“谢谢医生。” 便扶着封小顺去缴费和领药。 别说,又是一大包药,手上沉甸甸,心里更是沉甸甸。 父子两人,也没多说什么,都是一脸沉重的离开医院。 封永长的拖拉机放在白城第一人民院不远的地方,跟着儿子两人,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每走一步,心里就多一分难受。 启动拖拉机,父子两人登上车,车头一转,回家。 封小顺望着路边两边呼哨而过的田野,树木,心里是既难受又不甘,加上拖拉机上没有遮风,秋风多了几分寒意,不觉间,把衣服拉得紧紧的,不至于太冷。身体冷还能承受,心里的寒意才是无声无色,但却入骨三分。 封小顺侧头望向父亲,这张刚毅带着几分沧桑侧脸,加上眼角上几条深浅不一的鱼尾纹,原来不知不觉间,父亲也在慢慢变老。 回去的路不好走,加上昨天那场雨,路上到处都是泥泞加污水,人坐在拖拉机上,像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坐着难受。 回到鸡鸣村,封小顺是被冻着嘴唇发白。 母亲黄氏端着一碗热开水给封小顺喝下,才多了几分生气。 父亲的精神不错,他是常年开车的人,加上身体壮硕,这天气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 约过一会,爷爷才询问去医院的结果如何? 父亲如实告知,全家人瞬间陷入了沉默,愁云惨淡。 对一家人来说这是一个坏消息。 母亲和祖母连煮午饭都没心情了。 封小顺心里堵着难受,默默的回去书房。 ------------ 第四十一章忐忑 竖日。 封小顺一夜没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两只很大的黑眼圈。 心情还是有些沉闷,一想到自己的脚和高昂的治疗费,心中默默一叹,连去祠堂的心思都没有。 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书房里。 什么书法、什么武功、什么读书都统统抛之脑后,烦躁的情绪就像潮水一般,一波胜过一波。 不是不知道自家的情况,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这种超出自己的掌控和无力感,实实在在是让自己感到很恐慌。 封小蝶来了,问他要不要去祠堂,封小顺茫然的说:“帮我向先生请两天假。” 封小蝶虽然鬼灵精,也看得出来,这两天家里一直像是飘着一朵乌云笼罩,也知道自己的爷爷,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哥哥在烦恼什么。没敢过多的打扰,默默的退出书房。 说实在的,家里气氛让她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很不让她喜欢,感觉一家人都阴着一张脸,压抑的让人无处可逃。 其实封小蝶很怕、很怕,又不敢说出口,给家里添乱,只好收拾一下,默默的往祠堂方向去。 ...... 父亲和爷爷一大早就出去了,爷爷有几个相熟的老朋友,一大早父亲就带着他出门到处拜访了。 直到差不多晚上七点两人才回来,爷爷和父亲的脸色不是很好。 饭桌上,平时爷爷爱喝点小酒,可今晚默默的喝多了,父亲也是,平时也是很有节制,可今晚爷俩都喝醉了,把三个女人吓到面面相觑。 三人好不容易把两人拖回房间,又看了一眼封小顺紧闭的房间,长吁短叹。 默默的收拾一番,心情也是多了几分沉重。 封小蝶还是走向哥哥的房间,敲了几下门,喊道:“哥,出来吃饭啦。” 约过了一会,才传来封小顺的话:“我不饿。” 封小蝶又劝慰几句,无功而返,只好放弃了,实在是自己哥哥的牛脾气实在太难撬得动。 小小年纪的封小蝶,也学着大人叹了几下气,故作深沉的托腮思考。 一夜无话。 第三天,父亲还是一大早出门了,爷爷酒醒了,但脸色还是依旧不是很好,昨天跟儿子走了几家老朋友,为了孙子,封老爷子老脸都豁出去了,说到借钱,一个个像萎靡的鹌鹑,极力推脱,封老爷子也是心凉了半截,这些老兄弟老朋友,平时称兄道弟,今天却...... 算了,可是一想到孙子那高昂的手术费,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心里也是沉甸甸。 老旱烟一口接着一口,浓浓的烟草味,还是散不开心里的愁绪。 真的是人生如猪狗,都是待宰的羔羊。 相比封老爷子,封永长的人脉比老爷子更广,这些年来,凭着豪爽的性格,结交了不少的朋友。 再说封永长这两天下来,跑了二十多家朋友,多多少少还是借到了不少的钱,可对于高昂的手术费,这些还远远不够。 今天上午已经跑了七八个朋友家了,从白城一路借到西甲镇,再到东湖镇,一路的辛酸苦辣也只有自己才知道,婉拒了留在朋友家吃午饭,匆匆地在街上买了两个二毛五一个的大馒头,喝着自带的开水。 没一会吃完了,继续驾着拖拉机去下一家。 ...... 大碑村,李家。 李宽堂正在院子里打拳,孙家拳法的精髓所在,李宽堂早已掌握,拳不可一日不打,功不可一日不练。 连他师父都说李宽堂是学武的好材料,领悟力好,也够勤快,深得老人家的心,任谁收了一个天赋又好,又孝顺又刻苦的徒弟,换谁谁都开心。 一套拳法打下来,全身大汗淋漓,就像蒸桑拿一般,全身毛孔全开,这个人的精气神都非常舒服。 李宽堂很喜欢这种感觉,整个人很轻松又快活。 休息一下,等汗流得差不多了,才收着衣服去洗澡。 片刻后,李宽堂从澡堂出来,正用毛巾擦着湿头发。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李兄弟在家么?” 李宽堂闻声一愣,紧接着一喜,连忙笑着喊道:“封大哥。” ------------ 第四十二章谈心 “宽堂兄弟。”封永长见到李宽堂也很开心,满是喜悦的唤道。 说话之间,封永长提着一袋橘子已经走进院子。 “封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还在想着这两天运点水产到白城倒卖,顺道可以去拜访你,没想到倒是你先来了,果然我们是有默契啊。哈哈...” 这种喜悦就是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刚好也在想你,当然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情,跟爱情扯不上关系。 这时,李宽堂已经把湿头发擦干,免得流水下来,顺手把毛巾丢置一旁。 屋子的李仲山和王慧心夫妇也出门观看,一见到是封永长也是开心不已。 “永长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你吃过饭没?”李仲山问道。 “李叔,王姨,你们好啊。”封永长连忙上前问候,顺提着橘子递给李宽堂,一脸憨厚的笑着。 王慧心见封永长提着橘子,故意呵斥的说:“你这孩子,你人来就来了,还提什么礼物啊。” 封永长挠了挠头,笑道:“路上见这橘子不错,给您和李叔尝尝鲜。” “哼哼,下次再不许了,来来来,快进屋子里坐,让你李叔给你泡茶。”王慧心热情的说着。 四人进了屋子。 李家的厅堂很大,厅中放着四张梨花木太师椅,装饰是中式风格,墙上挂着一副毛笔字,内容是苏轼的前赤壁赋。 在大碑村,李家算是富裕人家,条件也不错。 李仲山和李宽堂陪着封永长落座。 王慧心走进厨房,拿了一壶热开水出来,递给李仲山,李仲山顺手,洗杯洗茶,泡茶,动作流畅快捷,显然是一个资深茶客。 这也是大林省人好茶,有客至,喝茶,没客人时,也会自饮自喝。 每家每户自然少不了茶水待客。 聊聊家常,喝喝茶,也是人情往来的乐趣所在,当然,心里若不是装着事,那么也算是悠闲人生。 眼见封永长娥眉之间有郁结,李家父子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精,自然也是闭口不去探知,朋友之间更在乎的是情义上的往来。 到了四点多,王慧心走了出来对着封永长说:“永长,今晚在家里吃饭,我去村场买点菜。” “阿姨,不用不用了。还要赶着回去呢。”封永长赶紧推辞。 “什么话,难得来一趟,让我们家好好招待你,不能拒绝,就这样说定了。”王慧心霸气十足,不容置疑的说。 “你王姨说的对,今晚留下来吃饭。”李仲山补上,助力妻子王氏。 “这......”封永长迟疑了一下。 “对啊,封大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李宽堂也乐呵呵的说。 李家好客,盛情难却。 封永长呼了口气,见推迟不掉说:“好吧。” “那你跟宽堂坐会,我去买菜。”王慧心说着,转头对着李仲山说:“老李,你跟我一起去。” “怎么买个菜,我也要去啊?”李仲山低声嘀咕了一下,小情绪表示不满。 王慧心眼睛一瞪,似嗔似笑的说:“那你去不去啊。” 见到妻子的小眼神,李仲山马上警觉应道:“去去去,我去得了。” “这还差不多。”王慧心满意了。 说完,她就提着菜篮子走出厅堂,李仲山灰溜溜地跟上去。 回头还不忘对着封永长说:“你王姨就是舍不得我。”说着,呵呵大笑快步跟上。 “哈哈,李叔和王姨还是这么恩爱,羡煞旁人。”封永长不禁感慨说道。 “哈哈,我爹我妈,就是这样,像一对老顽童。让封大哥见笑了。”李宽堂不太好意思的说着。 “其实我是真羡慕李叔和阿姨夫妻的恩爱之道,这是相互尊重,相互理解,又彼此相互把对方放在心里,才会如此在乎对方啊。”封永长说的诚恳,眼神里,流露着羡慕的眼光。 “哈哈,封大哥见笑见笑。”李宽堂也倍感荣焉。 李家夫妻不在,封、李两人聊的话题就更放得开了,不知不觉又拉回到家人身上。 一聊到封小顺,封永长是深深叹了口气。 李宽堂早就看到封永长一整天郁结满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宽堂心里一动,忍不住问:“小顺怎么了?” “唉......”封永长满面忧愁,重重地皱着眉头。 “封大哥,你倒是说啊!怎么回事?”李宽堂一脸焦虑催促。 封永长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才把去医院和封小顺的情况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听完封永长表述,李宽堂也是一脸沉重,他和封永长以兄弟相称,一直把封永长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亲侄子,如今见封永长面临这样的困境也是糟心不已。 想了想,李宽堂咬咬牙,站了起来。 封永长还在沉默中,见李宽堂突然站起来,也是一愣。口里嘟囔: “李兄弟......这是......“ 只见李宽堂没说什么,进了房间好一会。 坐在梨花木太师椅的封永长如坐针毡,内心甚是不安,同时,也有三分期待。 ...... 过了一大会,见李宽堂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捆用报纸包着的砖块状的模样。 封永长心中一动,似乎是...... 李宽堂把手里的报纸包递给封永长说:“封大哥,我多没有,这一万五,算是我一点心意。” 封永长满脸震惊,嘴唇微颤,这是一万五在这个年代就是一笔巨款。 没有生死之交,是不可能借出这么多的。 封永长声音哽咽,百感交集的说:“李兄弟,大恩不言谢,哥哥我记着你这个人情。” 李宽堂笑着说:“封大哥,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救了我爹妈,我都没说什么,如今这样说,我只能说你俗了。” 封永长松了口浊气,然后说:“这不一样,一码归一码。” “做兄弟,在心中。”李宽堂右手握着拳头,在胸口轻重不一的捶打了几下,一脸认真的说。 封永长很感动,患难见真情,这两天大大小小的朋友跑了不少,最多一个也就借个几百几十块的,这已经算很好了,没想到在李宽堂这里,才能得到心灵上的安慰。 ------------ 第四十三章谈心(二) 封永长望向李宽堂的眼神满满都是感激。 自从封小顺的腿瘸了之后,这些年以来的人情冷暖,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一时之间,感激、感慨、触动百感交集。 李宽堂看着他,心里也是暗暗叹气,都是为家庭牺牲的人,自己的老大哥,活着累,也活着不容易。 这样一晃神。 刚刚想起什么要问封大哥,转眼又忘了,感觉好像要问点什么来的。 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李宽堂稍稍苦笑一下,算了,老了老了,想不起就不想了。 反正今晚跟他不醉不归。 ...... 大碑村在东湖镇范围内,加上李有做东湖海产生意,晚餐自然以水产为主。 甲鱼炖鸽子汤,红烧清江鱼,清蒸三门大青蟹,酸菜炒鸡肉,蒜蓉菜心,四菜一汤,李家可谓是下足了本钱,哪怕封永长见过世面,面对这些菜也是惊心不已。 自家米饭都吃不上,还得搭上番薯一起煮,早上和中午只能喝粥。 再看看李家,整一桌子菜,封永长大大的感慨着。 这生活才叫生活,自家虽说是村子里有地位的,但生活的质量一直不高。 封永长还在走神发愣,李宽堂已经搬出了一坛酒,约有十来斤,里面泡着药材和几条蛇,酒色成琥珀色。 李宽堂一边把酒坛往桌上放,一边得意地说:“封大哥,看看这个好东西,泡了三年了,若不是你来,老爷子都舍不得叫我搬出来,这蛇是我去山上抓到的,这药材叫王大夫给的药方抓的。”说到王大夫,李宽堂感觉要想起什么。 结果被李老爷子给打断了说:“去,拿酒杯出来,我陪你们喝一杯。” 王氏一脸不善的看着他说:“不行,最多喝二两。” “哎呀,你看永长在呢,给我留点面子,四两四两,就多这么一丢丢。”李老爷子讨好的望着自家媳妇。 谁知,王氏头一转,直接拒绝说:“不行就是不行,再说连二两都不给你喝。” “好好好,二两就二两,行了吧!”李老爷子欲哭无泪,委屈巴巴的嘟囔着。 李宽堂刚把酒杯已经摆上桌子。 “这还差不多。宽堂,帮我拿碗筷去过一下水。”王氏对着儿子唤道,别看她年纪一把,做事利索,腿脚也麻利。 李宽堂又急忙进了厨房,封永长想去帮忙,被封老爷子一把拉住,示意他坐下,才悠悠说:“好好坐着,哪有客人帮忙的道理。”说着,封老爷子已经倒了三杯酒,一杯二两左右,是他自己的,其他两杯差不多三两左右。 封永长忍住笑,但心里还是暗暗羡慕这对恩爱的老夫妻,几十年来如一日。 ...... 菜已经上齐,酒已经斟满。 一家人和封永长你来我往,喝酒,聊聊天,说说人生,其实这样时间过的也快,没多久,封永长和李宽堂差不多一斤酒下肚,两人脸色微红,带着几分酒意,说南道北,就差划拳助兴了。 李老爷子和王氏已经吃饱退席了。 只剩下两人。 封永长比李宽堂酒量好一些,但头有点眩晕,见差不多了,封永长便提出要回去。 李老爷子、王氏和李宽堂说什么都要阻止他,说:“这时间回去,路又远又黑,不好走,加上你喝酒,算了算了。” 李宽堂还知道他怀里揣着一万五千块,这可是大数目。 他虽然知道封永长武功高强,但还是不放心,拉着他,言之凿凿说,不可能给他回去。 封永长见执拗不过,只好悻悻地留下。 既然封永长不走了,李宽堂又拖着他上饭桌:“来,继续喝,谁先倒谁小狗。” 上次在封家他忍住没喝多少,这次在家,李宽堂可是豁出去了。 结果没一会,李宽堂做了一夜的小狗。 嗳,自作孽不可活。 何必何必呢。 ...... 李家是有客房的,封永长也喝了不少,进了客房,没过多久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 第四十四章寻访 第二天。 封永长醒来,头还是有些昏沉沉,摇了几下头,再揉揉眼睛。 稍稍清醒几分,目光一望,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家里,默默扰了扰后脑勺,昨晚的记忆像翻书页一般涌现而出。 这是断片呢。 还是老生常谈,喝酒误事,摸摸怀里的报纸包住的钱,松了口气“还在”。 这里不是家里,也不好意思多待在床上。 立马起身。 走出客房。 李老爷子和王氏正在大厅里坐着聊天,见到封永长出来了,连忙笑着说:“永长,昨晚睡的好么?” 封永长不好意思的说:“还好还好,让你们见笑了。” “哈呵,没什么的,老夫年轻时喝的比你还凶。”李老爷子一脸回味的样子。 “是啊是啊,还是劝不住那种。”王氏不留情面的反驳了一句。 李老爷子萎靡了,耷拉着脑袋。 很好,存活率很高,觉悟性也很强。 “对了,永长,新牙刷和新毛巾在桌上,你拿去用。”王氏提醒封永长说。 “好的,谢谢王姨。”封永长道了声谢。 侧身在桌上拿了新毛巾和牙刷。 “天井那边有杯子和水,在那边刷牙就好了。” 听到王姨的交代,封永长连忙应了声好。 便向天井去了。 封永长一边刷牙,一边思绪万千。 “昨晚夙夜未归,今天得回去,不然家里人会担心,再说身上放太多钱也不安全。” 一边刷着牙,一边是归心似箭。 刷完牙,正准备洗脸的时候,李宽堂也一脸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见到封永长喊了一句:“封大哥,早啊。” “阿爹,阿妈,早。”李宽堂打着招呼。 “还早个鬼啊,你家媳妇一回娘家,你就飘了。”王氏没好气的说着。 李宽堂嘿嘿的傻笑。 拿了牙刷和毛巾,蹲在封永长旁刷起牙,嘴角含糊的问:“封大哥,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没?” 封永长刚洗完脸,把毛巾晾在竹杆上说:“今天没什么安排,就是要回家一趟,怎么了?” “那正好,你空车回去,我今天要运一些水产去白城,我就蹭你车去。”李宽堂满嘴泡沫,含糊的说。 “没问题,小事一桩。” 封永长刷完牙,进了厅堂。 王氏指着桌上的白粥说:“吃点早餐。” “好的,谢谢王姨。”封永长也不客气,拿着碗舀了满满一碗白粥。 早点简单,主食是白粥,配菜是菜脯和咸虾干。 一晚的酒水,现在正好饥肠辘辘。 白粥下肚,正好,舒畅可口,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子才是真的美好。 李宽堂也进来了,坐下餐桌,拿碗舀粥,白粥下肚,一副满足的神情。 没一会,两人吃完早餐,便告别了李氏夫妇。 李宽堂的水产店在东湖镇市场档口。 封永长开着拖拉机,李宽堂驾着摩托车,山村道路凹凸不平,一路摇摇曳曳向着东湖镇里出发。 ...... 到了东湖镇已经是九点半了。 李宽堂带着封永长到东湖市场取了水产商品。 两人都是身强力壮之人,没一会,6大箩筐的水产便运上了拖拉机。 从东湖镇到白城镇一路无话,封永长开着拖拉机,速度不快,李宽堂一路尾随,保驾护航。 路程不近不远,开拖拉机也得要一个小时左右,而且路也难走,运气不好时还会遇到拦路抢劫犯。 今天两人运气不错,一路安顺。 到了白城镇,差不多十一点出头,封永长急着回家,交代李宽堂说:“卖完水产,来我家吃饭。” “封大哥,今天就不去了,等一下还得去我岳父家接媳妇和儿子。”李宽堂说。 “那好,下次再约。而且你放心,你的恩情难忘,我会尽快还你钱的。”封永长捶捶胸口,认真地说。 “封大哥,别这样说,谁没有危急时刻啊,做兄弟的,不用解释那么多,你懂我懂就行了。”李宽堂轻笑地说。 “那好,哥哥也不跟你客气了。”封永长心里一阵暖流,声音有点哽咽。 封永长正转身要走。 “对了,封大哥,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竹子村王葛老医生你带小顺去看了没?”李宽堂终于想起了这事,连忙询问。 “啊,还没呢!”封永长也马上想起了李宽堂上次在他家说起过这事,那天喝多了,把这事给忘了。 “那我建议先带小顺去看看,毕竟做手术也不是小事,多看看,也是一个机会。”李宽堂宽慰的说。 封永长沉默了一下,心里对这个土医还真的没有什么信心,毕竟这么多年,见过的医生太多了。 但李宽堂兄弟也是好心,封永长也不想冷了这个好朋友好兄弟的心,说:“好,我晓得,我这两天就带小顺去看看。” 说毕,便和李宽堂告别了。 ------------ 第四十五章寻访(二) 鸡鸣村。 封永长一进家门。 黄氏就沉着一张脸,一脸不悦。 “昨晚死哪去了?别回来算了。” 封永长闻言一愣,一脸茫然,脑袋里直冒问号。 我在哪里?我在干嘛?为啥要骂我? 正想解释一番,看着黄氏那张黑脸,算了,等她气消再说吧。 便没理会黄氏,进了房间把怀里揣着的钱放好。 约差不多到了十二点。 封小顺和封小蝶下课回来了。 一家人齐融融的在餐桌上吃饭,黄氏一句话也没有说。 脸色不好,连封小蝶都看出来了。 没敢乱说话,就是安安静静的吃饭。 封永长率先开口了:“小顺,明天跟我去东湖镇那边见个医生。”一家人瞬间把目光立刻投向封永长的身上。 感觉到家人的目光,封永长也是压力山大,但这不是敷衍就得了的事。 封老爷子抿了口酒,眼神热切的问:“这个医生实力如何?有把握么?” 封永长苦笑一下:“阿爹,我也没见过这医生,明天就是去看看,这是李家兄弟推荐的。” 封老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不忘鼓励说:“去看看也好,多一个医生看,就多一分希望,去吧去吧。” 老人家心里还是带着一丝渴望和一丝期待,儿子、孙子一家人为了这事也是操碎了心,不求百分百痊愈,只求不要再恶化和受累,这就是最大的期望了。 封小顺也是目光黯淡,心里虽然不是很愿意,但一家人为了自己这条腿,已经受苦受累这么多年了,也不忍心拒绝,便应答:“好啊,明天我跟你去。” 事定下来了,也没什么好争议,只是吃饭气氛,多了几分沉重。 封小蝶受不了这种感觉,很不喜欢,小眼神转了转看了几眼爷爷,看了几眼父亲,看了几眼哥哥,快速的扒了几口粥,便说吃好了,灰溜溜的跑了。 ...... 夜间,封永长房中。 封永长把藏好的钱交给黄氏说:“这是我为小顺借来的救命钱,你先收着。”说着,神情一脸沉色,从口袋里掏出了熟卷烟,嗒吧嗒吧,一口一口的抽着。 黄氏打开报纸,见到这么一大笔钱也是吓了一跳,声音都带着几分颤音连忙问:“怎么借这么多?” 封永长苦笑一下,再吸一口大烟,才悠悠的说:“距离手术费还差远呢。” 为人父母为了孩子那是真的拿命去拼去搏,为的就是一个平安。 黄氏也是一脸黯然,深深的叹口气:“我明天回娘家看能不能借一点。” 封永长萧然说:“如果你家那边不肯,也不要强求,都是有家庭的人,我懂得,大家都不容易。” 黄氏索然无味说:“我晓得。” 封永长抽完手里的卷烟,按灭后,叹道:“睡吧,明天还得带小顺去东湖镇。” 说毕,便退了衣服,上床。 ...... 竖日,一早,封永长便去村长家借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跟拖拉机对比,更加便捷,速度也快。 封东来是看着封小顺长大的,连忙叮嘱说:“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封永长驾着摩托车便回家了。 接上封小顺。 坐摩托车风大,母亲黄氏给封小顺拿了一件针织外套穿上。 在一家人目光热切的观望下,目送封家父子出门。 封永长一路风驰电掣向着东湖镇出发。 东湖镇方向封永长很熟,但竹子村具体的位置封永长也不是很清楚。 一路上开着,两边的山草树木,像一排排倒挂后退的军队,封小顺安静的坐着,目光也是很平静很平静。 一路向东,到了东湖镇区域,封永长连续问了三个路人,才到竹子村的村口。 村口的位置不明显,两边都是树,茂盛的树木,把路口遮住,若不是留心看,很容易错过这样的路口。 顺着这条羊肠小路,开车约十分钟左右,才进到村里。 村子不大,百来户,周围都是树木环绕着,山里人见惯了这样的景色,也不感到稀奇秀美。 封永长更多的心思是早点找到医生。 到了这里,封小顺反而是患得患失,脸色不是很好。 ------------ 第四十六章死马?活马? 封小顺想说话,却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坐在摩托车后,心里并没有像表面看着这么平静,有时候封小顺也会想,活着真的需要勇气,特别是这几年来,受尽白眼,这种身心疲惫与煎熬,只有当事人才能深刻体会。 封永长自然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思绪如何,连续问了两家人,才一路被指引导到一处偏靠近后山林的一所屋子,屋子不大,井然有序。 停好车,父子相互看了一眼。 “应该是这里了?”父亲似乎确定又不确定的自言自语。 封小顺眉头微微皱起说:“试试呗。” 父亲点了点头,便在木门上敲了敲门。 没一会,门开了,出来了一个人,是个十三、四的小姑娘。皓齿明眸,两只大眼睛看着封家父子,疑惑问:“你们找谁?” 父亲和善的上前一步,和蔼地问:“你好啊,小妹妹,这里是王葛医生的家么?” 女孩点点头说:“你们找我爷爷啊,我爷爷在里面。”说完,向屋子喊了一句:“爷爷,有人找你啊。” 封永长听了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来这里一趟还真不容易。 封小顺也是百感交集。 这时。 屋里走出了一人,穿着白色唐装,精神矍铄,满头白发,头发很整齐,一脸祥和,让人看了一眼,都会被他的神采给吸引住,这是封小顺第一次见过如此有吸引力的老人家。 见了这人焦躁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浇灭,让人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信赖。 老人家一脸茫然的看着封家父子,声音中气十足地问:“有什么事么?” 父亲连忙上前,说:“您好,王医生,我是带着我儿来寻您看病的。” 王葛医生柔和地看了封小顺一眼,又看了封永长一眼,说:“来,里面请。” 王葛医生说完便领着封家父子进门。 王葛医生的家不大,一间主人房和一间厢房再加一间厅堂,厅堂摆设六张太师椅和一张茶几桌,墙上左右挂着几幅王家先人的遗像,左边遗像下方是一幅字,上面写着“杏林春暖,橘井泉香”,落款人:张明松,右边挂着是一副竹林山石水墨画。 父亲和王医生说着话,封小则偷偷打量这屋子里一切,封小顺意外的发现,这书法的字很漂亮。如飘若浮云,矫若惊龙,如清风出袖,明月入怀,让人看了有种莫名舒服的感觉,封小顺也是爱书法之人,眼光和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封小顺也知道“杏林春暖,橘井泉香”出自(葛洪《神仙传·苏仙公传》记载:苏耽在汉文帝的时候受天命为天仙,天上的仪仗队降落苏宅迎接苏耽。苏耽在辞别母亲、超脱凡俗时告知母亲:“明年天下将流行瘟疫,咱们家庭院中的井水和橘树能治疗瘟疫。患瘟疫的人,给他井水一升,橘叶一枚,吃下橘叶、喝下井水就能治愈了。”后来果然像他所说的那样,前来求取井水、橘叶的人很多,都被治愈了。于是医学史上就有了“橘井泉香”的典故。。“橘井泉香”一词与“杏林春暖”、“悬壶济世”一样,在医学界脍炙人口。过去医家常常以“橘井”一词或橘、杏并用来为医书取名,诸如“橘井元珠”、“橘杏春秋”等,寓意深刻。) ...... 那幅竹子山石也是寥寥数笔,叠像森然,山石、林子、竹子、高山流水,入木三分。让人看一眼又想看第二眼,落款人名字让封小顺有些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水墨画落款人:王葛。 王葛医生的孙女王诗菁拿了热水壶进来后便走了,她也懂事,知道很多病人的身体问题,不适合当着很多人说出口,进来后,放下热水壶就告退了。 王葛医生笑着对封永长说:“这是我孙女,平时周末的时候都会来这里陪我,顺便帮帮忙。” 后来封小顺听王葛医生听说,他有两个儿子,分别在村子里两处新屋住,这里是老宅,王葛的妻子,前几年就走了,王老爷子一个人也乐得轻松自在,平时给人看看病,偶尔上山采药,再写写书法,陶冶性情,生活也是怡然自得。 见孙女懂事退下,王葛医生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问封永长和封小顺是什么病。 封永长也不含糊,告知封小顺腿上是“蚀骨症”。 老人没有立刻给出话,而是叫封小顺脱下裤子。 封小顺听完一愣,脸上有些难为情,满脸通红。 在父亲和王葛医生的热切期盼下。 封小顺牙根一咬,脱下裤子,眉梢眼角滑下眼泪,紧紧地抿着嘴唇,不让哭声发出来。 显然,两人都注意力在伤患处,也没注意到封小顺的流泪。 封小顺偷偷的用袖子把眼泪擦干。 王葛医生等封小顺脱下裤子,便戴上老花镜,用手指触碰了伤患位置,端详了一会,才起身。 被触碰的位置有点凉,这是封小顺一脸豁出去,任人摆布的心理感受。 王葛医生站起来,摘下眼镜才说:“这伤有五六年了。” 封永长听完这个人,脸色一变,心里是惊涛骇浪,明确了,这是一个真医生,封永长只告诉他蚀骨症,可没说这病患了多少年了。 原想着这次看病是活马当死马医,没想到却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这只种感觉真的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感,也像六伏天,吃根老冰棍的沁爽感。 让人欲罢不能,又十分的信服。 ------------ 第四十七章治腿患 王葛医生轻微一笑,中气十足的说:“这病我治过,好几个,有几个印象比较深刻,东湖镇洛家村洛明,大碑村的李青牛,还有你们白城镇那边,一个是八岭村蔡有机,还有一个好像是莲河村的郑博鸿,这个郑博鸿找到我的时候已经很严重,哪怕治好了,也会留一下后遗症,走路会一拐一拐。”王葛医生侃侃而谈。 封永长听到莲河村郑博鸿的时候,目光锐利,说不出的恨意。 后来封小顺听父亲说起,原来他有去拜访和问过这个郑博鸿,因为莲河村和鸡鸣村既是同盟,也是邻村,而且这个郑博鸿也是得过蚀骨症,但治好了。郑博鸿这个人性情孤僻,无论父亲怎么说好话都不肯说出在哪治,若不是大碑村的李宽堂兄弟告知,封小顺一家只能支出一大笔手术费,然后做手术。 难怪父亲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得知前因后果,封小顺也暗暗叹了口气,心里暗忖:“侥幸。” “王医生,具体怎么治?”父亲听完,悬着半天的心也算是落下了,王葛医生说的这些名字都是有名有姓,不像作假,而且自己知道的人名也在其中,心中信服。 父亲也算是放下大半个心,只是不知道方案,难免还有些忐忑。 王葛微微一笑,一脸祥和的说:“所幸,这孩子年纪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骨骼再次生长也是刚好处在活跃期,而且病症年限也不算太长,可以根治,还没有后遗症。”说着,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父亲封永长听完,激动的整个人差点弹起,但一直按捺住,整张脸憋着通红。封小顺听完也是一喜,也是有些激动,我不用开刀做手术了,暗暗松口大气,其实每次听父亲说开刀做手术,封小顺的心里都是在发怵。 好了,现在啥都不用做,这心情就像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瞬间被一道曙光给撕开一般,豁然开朗,如何让人不激动呢。 王葛医生见到他们父子处在兴奋之中,只是含笑而立,默默看着。作为一个医者,他是明白这种心情的,这是曙光,也是雨过天晴,更是希望。 医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功成名就,而是亲手治好一个个来到他这里求医之人,这才是医者父母心的最初本心。 过了一会,封永长心情渐渐平复了,才歉意的说:“王医生,让您见笑了。” “封先生,这是人之常情,老夫甚是明白。” 紧接着,王葛医生说:“我这边写个药方,都是市面中草药店买得到的,我给你罗列出来,你按方去买就好了,也不贵,几十块就可以了,有些市面上没有的,这些都是我自己上山采的,到时你买完放在我这里。我在把它综合起来。” 接着又说:“还有,以前都是父母或者老一辈一大早起床煎药,晚上还得一次,这样早晚折腾着实不易,因此,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一样可以把药效发挥出来,又不必那么麻烦。” 封永长一脸好奇,疑惑的说:“怎么做?” 王葛医生欣欣然说:“泡酒,这药泡白酒,而且得高度数的白酒才行,这样药效才能逼出来。” 封小顺一听要药材和白酒泡,还要喝酒,他还真没想过,不过,喝药酒比起做手术锯腿之类的恐怖事项比起来,孰轻孰重,也就不言而喻。 封永长听着也是一愣:“泡酒?”心中不禁想,这靠谱么,但既然来了就该相信术业有专攻。不禁问道:“需要多少度以上的呢?” “五十度以上。” “行,我记下了。” “还有一点,这孩子得在我这里住上三个月,一边喝酒治病,一边我要给他施针引穴。”王葛医生平静的说。 倒是封小顺忐忑不安,怎么还要在这里住上呢。一想到这里,再看看周围的环境,再美的风景在他的眼里瞬间觉得索然无味和陌生。 封永长也不耽误,带上封小顺告别了王葛医生,准备回去买药材和白酒。再说封小顺也得回去收拾一番。 ------------ 第四十八章封家希望 告别王葛医生。 封家父子便兴致勃勃往回赶,一路上封永长很兴奋也很欢喜。 一路上一直赞美王葛医生,封小顺蹙着眉头打击一下父亲去:“阿爹,不是还没治么。您哪里来的信心啊。” “小孩子,你懂个屁。这王医生是个高人,他说的名字前两个我虽然不熟,等后面的打听一下,不难找。还有后面两个一个是你李叔叔村子的李青牛,一个是莲河村,他妈狗日的郑博鸿,我日他先人板板,你老子我之前去求问他,他就是死活不说,干他娘的。”一提起莲河村郑博鸿,封永长就恨意难消,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血。 “小顺,这次好好治病。”父亲封永长说不出的辛酸。 封小顺虽然看不见父亲的样子,但是也能从父亲声音里听出了不容易。 封小顺默默的点了点头,艰涩的说声“好” 封家一家子为了他,这些年来,确实不容易。 这其中的苦楚,只有身在其中,才能深刻体会到,自己一直是家里的拖油瓶,虽然平时表面没有任何表现,可当一个人独处,或者每次见完医生,留下一笔笔债务,封小顺就恨不得自己死去。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叫自己活下去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那也后,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 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真的不想继续拖累家人。 摩托车很快便来到了东湖镇,封永长心想,在白城镇或东湖镇买都差不多的,就不用特地再跑一趟白城镇,正好经过东湖镇,把药材买了,也能安一份心。 在东湖镇市场转了两圈,才看到中药店铺。 封小顺腿脚不便利,为了争取时间。 封永长便对他说:“你看着车,我进去买药,很快就出来。” 封小顺靠在车上,点点头。 封永长停好车便进去药店了。 约过了一大会,封永长才提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药材出来。 一出来,把药递给封小顺,随即便启动车子。 “上车,回去。” 封小顺也配合默契,怡然一笑,便跨上车子。 有时候父子之间的快乐,不一定要大惊大喜,只需生活的点滴,一样美好。 ...... 当封家父子回到鸡鸣村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这样一天就耗在这里了。 当封永长停好车,封老爷子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封永长也藏不住秘密,也没打算瞒着家人,只见他面带喜色说:“有戏。” 瞬间。 封家,黄氏,祖母杨氏,封小蝶,一个个都欣喜万分。 “好好好,祖宗保佑,佛祖保佑。”祖母杨氏虔诚的合上手掌,一脸虔诚祈祷。 封老爷子显然冷静一些,叫封永长到书房跟他详细说说。 封小顺心情也是有些忐忑,忽上忽下,很是新奇,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感觉就像莫名暴露一切荒诞感。 活泼好动的封小蝶,把封小顺扶进房间,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封小顺立刻给她一个板栗响头。 封小蝶委屈的揉了揉被敲的位置,委屈巴巴地说“臭哥哥,干嘛要打我。” “你一进来就叽叽喳喳半天,你不想你哥我休息啊。”封小顺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你说嘛,哎呀,那我出去啦,哥哥你休息吧!”封小蝶委屈的出去了。 看着这小丫头出去,封小顺也是默默一叹,压下了自己心中的不安。 躺上床,思绪还是有些絮乱。 ...... 封家书房。 封老爷子听完儿子讲述的一切,提着半天的心才稍稍放下。才严肃的说:“你推测的没错,这医生可以。就让小顺去他那里呆三个月,对了,他有没有说多少治疗费用。” “哎呀,这点忘记问了。”封永长整张脸瞬间苍白。 “你啊你啊,年纪不小了,做事还毛毛躁躁,一点都不稳重。”封老爷子一点都没有留情的骂他。 封永长不敢反驳,涨红了脸,低着头。 “算了,只要能治好小顺,倾家荡产都要给。”封老爷子也是霸气十足。 封永长颔首。 “......你是我爹,你说啥就是啥。”默默不敢反驳。 高度数白酒不用买,封家有自家酿酒,度数高的白酒也会现成。就差小顺收拾行李了。 就可以出发了。 “还是明天出发吧,今天有点晚了。”封老爷子看了一下天色说。 ------------ 第四十九章暂住竹子村 农历九月十四日,微风、宜纳财、进人口。 鸡鸣村封家。 黄氏一大早便起来做早饭,儿子小顺今天要去东湖镇竹子村,做母亲的内心纵然是千般不舍,但为了儿子的将来,短暂的告别,自然是接受。 山里人也早就习惯了贪早摸黑,起的大早也是生活的常态而已。 昨晚封小顺就已经收拾好行李了。 衣服没带太多,再说,竹子村不算太远,暂住三个月,差不多接近过年了。 封永长今天没去村长家借摩托车,东西有点多,有酒坛、有行李、有药材。还是开着拖拉机去,虽然开的慢,但胜在车大,装东西也多。 临出发,封家一家子都来相送,爷爷封东来、祖母杨氏、母亲黄氏、鬼灵精封小蝶,村长封东来也来了,昨天去借车,封永长去还车时,也大致说了一下,村长封东来便记在心里了,今天一早也来送行。 祖母杨氏和母亲黄氏满脸泪眼婆娑。千叮嘱万嘱咐,担心这担心那的,忧心仲仲。 还是爷爷封东远发话了:“行了行了,又不是生死离别,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去治病,而且时间也不长。” 封小蝶不舍的走上前,拉住封小顺的衣角,眼眶含泪,声音哽咽的喊:“哥哥......” 封小顺也是心里有几分压抑,本来就不习惯这离别的感觉。封小顺伸出手抚摸她的头说:“我没在家里,你要好好照顾爷爷、祖母、阿爹、阿妈,你也不小了,不要总让爹妈他们操心。知道没?” 封小蝶流着泪的点了点头,眼神犹犹豫豫,顷刻又决定了什么重大选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子,递到封小顺面前,一副生死离别地说:“哥,这个给你。” 说着往封小顺手里一塞,封小顺不由自主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愣一下,然后笑了,难怪封小蝶一副生死离别的悲戚模样,原来这丫头,不知不觉间省下了十几颗大白糖,也不知她是存了多久了。 “怎么给我这个,你自己不吃么?”封小顺疑问又带着调侃的语气说。 封小蝶委屈巴巴地望着哥哥说:“你吃药苦,就含一颗糖。这些糖我不吃了,都给你。”嘴上说不吃,可两只灵动的眼睛却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大白糖。 既不舍又大意凛然的滑稽模样,倒也多了几分俏皮。 封小顺是既感动又好笑,嗳,这个丫头,是真的长大了,都会体贴人。 “妹妹你这心意,哥哥我收下了。”封小顺一笑,瞬间,也冲淡了几分离别的伤感。 封小蝶还沉迷在不舍之中,脑海里还幻想着,自己的哥哥应该会拒绝要大白糖吧,谁知,竟然得到这答案。 封小蝶愣愣地看着他,这次她的眼泪是真的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心疼哥哥,还是心疼离她而去的大白糖。 告别家人,一路向东。 ...... 拖拉机比摩托车慢得多,到了东湖镇差不多花了一个多小时,在东湖镇买了些水果和茶叶,再去竹子村,总不能空着两手去吧,礼节上的往来还是要的,礼多人不怪。 从东湖镇再到竹林村又花了近四十多分钟。 左赶又右赶,总算到了竹子村王家。 王葛医生还是一样精神矍铄,身着灰色唐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世外高人一般,每次见到他,封小顺都有一种超脱的心态,这是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甚是奇妙。 昨天交代封小顺来,王葛医生也吩咐他孙女王诗菁收拾出客房房间出来。 给封小顺入住。 封永长在王葛医生这里用过午餐后才准备回去。 临走之前,封永长问了王葛医生治疗费用多少?谁知王葛医生笑着说:“你随意就好。”其实以他现在的人生经历和生活,已经有些超脱世俗的眼光。 治病更是看心情的好坏,至于诊金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主要白酒不用王葛医生这边出,大部分药材也不用他出。他提供的是小部分药材和施针,最不好算的还是封小顺住在这里的吃住问题。 所以王葛医生性情也洒脱,直接说你看着给,随意就行。 这可把封永长难住了。 你说明确金额,多了可以去借,少了家里也能凑得出,这随意就真的随意么? 一个大丈夫汉子,就这样僵在原地打转。 封永长没有立刻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家问一下封老爷子。 这事是实在不好揣测。 父亲要走了,封小顺把封小蝶给的大白糖又叫他带回去。 封永长疑惑地看着儿子。 封小顺从父亲的眼中看出了疑惑,便解释说:“跟小蝶说,她的心意,哥哥已经领了,这个是哥哥给她的回礼。”说着,掂了掂手里的大白糖。 父亲明白他的想法,说:“好。” 趁着太阳即将西下,封永长的车也是一路向西,返程。 看了看这拖拉机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帘,封小顺默默一叹。 “竹子村,真的好陌生。” ------------ 第五十章施针 竹子村,如其名,村后是一大片竹子林,坚韧挺拔,碧绿翠青,亭亭而立。 秋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就像美妙的乐音盈盈飘来。当秋日凉凉的午后,你走进这绿阴如盖的竹间小径,立时会感到一股沁人的快意,竹子的清香味,迎面扑鼻,瞬间,红尘荡尽,疲劳无踪,心中如一个清凉世界。 封小顺收起了父亲留给他不多的钱,这是不时之需所用。 以前在家,凡事都有母亲张罗这一切,封小顺压根没想过自己独立生活的样子,现如今,第一次感到陌生,感到孤独。 这是人对陌生环境的一种恐惧与孤独感。 王葛医生显然看出满怀惆怅的封小顺,他也不急着安慰,而是淡淡的说:“来,我们来泡药酒,晚点再给你施针。如何?” 正处在无所事事的小顺自然是愿意,连忙称好。 让一个人忘记孤独和陌生,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出另一种转移的目标,显然干活就是其中一种方式之一。 封小顺腿脚不便,王葛医生让他先坐在旁边,自己进了厨房,没一会,王葛医生就拿出了一个大玻璃罐。宽度有三十厘米左右,高度四十厘米左右,王葛医生笑着说:“这是我以前自己泡酒用的酒罐,现在刚好给你泡酒用。”说着。便把早已配好的药材逐一的放进玻璃罐子里。 紧接着,便把准备好的高度白酒倒进去。 近四十斤高度白酒加上众多药材,满满的一玻璃罐白酒。 白酒刚刚泡下,色泽还是白皙见底,就是漂浮着药材上的碎渣片,一会上一会下的。 王葛医生说:“三天后就可以喝了,每次也不用喝多,用小茶杯每天午晚各喝两杯就好,你现在刚好长身体,也不适合喝太多。” 封小顺瞪着双眼,心里暗暗忖道:“这......这么大的一大罐白酒得喝到啥时候啊?”瞬间觉得人生充满了恶意。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唉...... “王医生,这三天不喝酒打算怎么做?”封小顺不解的问。 “这三天主要是给你施针,目的是让你通经脉,经脉通了,血液循环也就顺了。”王葛医生满怀信心的说,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让人见了都会觉得很安心。这就是所谓的人格魅力吧。 封小顺一直觉得这个王葛医生很和蔼可亲,亲和力的感觉很强,让人不觉之间就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感。 封小顺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跟着心走,至于结果是好是坏,那就要看上天的意思了。 酒已经泡好了,王葛医生没把酒罐放得太远,就放在大厅的案桌上,案桌放在角落,也不占太大的地方。 用王葛医生的话说,这是喝酒的时候,方便取拿。 封小顺微微一笑,更多的是苦涩。 蹙着眉头,这么多的酒,应该是何年马月吧。 脑海里好想说一句:“不喝行不行?”答案显然是不行的。 别看王葛医生年纪有点大,可是做事确实很快很利索。酒一泡好,便去取了药箱出来,然后跟封小顺说:“走,你去房间施针。” 封小顺的房间,自然也是王葛医生家的客房,昨天王葛医生的孙女王诗菁便收拾好了,封小顺也是今天入住的,很多东西还没有整理好,就两个三色袋子,一个是装着封小顺的衣服之类的,另一个是装着文房四宝和书籍。 两个袋子提到角落处。 王葛医生边打开药箱边说:“去,把裤子脱了躺上去。”想了一下,还是提醒问了一句:“施针过程比较久,你需不需要去厕所?” 封小顺本来就有些紧张,听到他怎么说,突然有尿意袭来。 没急着躺上去,便说:“好,我去上个洗手间再来。” 等封小顺回来,王葛医生已经点好了酒精灯和铺开的长短不一的细针。 封小顺看着这些细针,感觉头皮发麻,不禁打了个寒颤。 “去,脱衣服脱裤子,躺上去。”王葛医生一脸认真的说着。 显然,进入状态的他,少了平时的三分儒雅气息,多了几分肃容,这是对待事物的认真。封小顺听话照做,乖乖的脱衣服、脱裤子,只剩下一条小内内,才躺上床。 这时。 王葛医生先是用酒精净手消毒,然后从布条包上抽出细细长针,在酒精灯上慢慢燃烤。 片刻,正要施针,见封小顺一脸紧张和全身绷紧的状态,王葛医生说了一句:“放松,全身放松,不痛的,若是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封小顺一听,好像也有道理。 便闭眼了,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叮了一下,不痛,就像被蚂蚁咬一下那样,封小顺知道王葛医生已经开始施针了。 王葛医生手持细针,一根根依着头上穴位:头维、下关、颊车、大迎,四穴下针,接着下针锁骨至臀部穴位:人迎、水突、气舍、缺盘、气户、库房、屋翳、膺聪、乳中、乳根、不容、承满、梁门、关门、太乙、滑肉、天枢、外陵、大巨、水道、归来、气冲、髀关,紧接着是腿部至脚趾:伏免、阴市、梁丘、犊鼻、三里、丰降、上廉、条口、下廉、解溪、重阳、陷谷、内庭、厉兑。这是一分支从头部至腰部分出,沿脊柱两旁下行,穿过臀部,从大腿后侧外缘下行至腘窝。 而一分支从项分出下行,经肩胛内侧,从附分穴挟脊下行髀枢,经大腿后侧至腘窝中与前一支脉会合,下行穿过腓肠肌,出走于足外腂后,沿足背外侧缘至小趾外侧端,交于足下少阴经脉。穴位分别为:附分、魄户、膏盲、神堂、噫嘻、隔关、魂门、阳纲、意舍、胃仓、盲门、志室、小肠俞、胞盲、中膂内俞。 从上方看,封小顺是一排针从头走扎到脚部。 封小顺没觉得哪里不适,虽然裸着身子,可是全身暖乎乎地,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而王葛医生却是全身大汗淋漓,这可是凉意惊人的秋天,竟然全身大汗淋漓,可想而知,这施针的过程是如何的艰辛和不容易。 ------------ 第五十一章竹子村日常 约半个小时后。 王葛医生已经换了一套浅灰色的唐装走进来,估计刚刚那套一副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搁着难受。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痛或者不适么?”王葛医生温声问封小顺。 封小顺两只眼睛转了转,还是如实所说:“还好,没有不适。” “那好,现在给你收针。”王葛医生说着,便从脚趾底部开始收起,这收针也是有讲究的,跟施针不一样,施针是从头到脚,而收针得从脚到头,一根根的退回来。王葛医生收针的速度不快,徐徐图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顺畅,让人看了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收完针,王葛医生吩咐封小顺休息一下,封小顺点了点头。 王葛医生收好酒精灯和针灸布包,放进药箱里,才提着药箱退出客房。 封小顺躺在床上,盖着薄棉被,双眼微闭,似醒似眠地望着上空,映入眼帘是横梁,横梁上的青灰砖瓦像一只一整片的鱼鳞,又像一只覆护的鸟翼,让人有种安心温暖感。若是下雨时,也能听得到屋外雨珠沿屋檐滴落的声音,清亮圆润,可以知道雨势的大小急缓,可以想象台阶下方的坎里满是一脚就可以溅起水花的清水。坎里的许多小凹洞,或许有加深了,或许是因为它们常常接抱住从屋檐上飞身而跃的雨珠吧。 没一会封小顺便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也夜幕降临了,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 客厅里点着煤油灯,灯光如星,像是黑夜里最明亮的星星,昏黄的光圈,像是平静的水面上,忽然被一块石头丢下,散发而出的涟漪圈,肃然而静美。 王葛医生正在灯下,聚精会神的看书。 当封小顺走进来,许是脚步声过大,吵到他,他蹙着眉头抬起头,一眼看见是封小顺,便把书放至大腿上,平静地说:“起来了,见你睡的熟,便让多休息一会了,饭菜在桌子上,你去吃便是了。” 说完,便没有理会封小顺,自顾自地看起书。 刚睡醒的封小顺,也是一脸懵懵样,精神有些恍惚,晃了几下,才慢慢醒来这里不是自己的家里,是王葛医生的家。 慢慢的走到饭桌,饭桌上已经摆着一副碗筷。 桌上是两菜一汤,一个是猪油渣炒麦菜,一个是土豆丝炒肉,汤是番茄蛋花汤。菜式简单,清脆爽口,旁边的锅里是白米饭,做医生的还是不一样,食宿都会比务农家庭好许多。 封小顺吃饭的速度很快,没一会便吃完了。 在别人家里自然不能像在自己家里那么任性,简单的家务还是要会。 洗好碗筷,便准备去洗澡了,这个地方不熟,还是咨询了王葛医生,才知道厨房里有烧好的热水,这是王诗菁烧的热水,王葛一人住老宅子,孙女王诗菁平时都会过来给他煮饭洗衣之类的家务,今天因为有封小顺在,烧的热水自然比平时多了。 封小顺虽然腿脚不便,但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提着半桶热水去澡堂还是行的,基本日常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澡堂比较昏暗,来之前王葛医生已经提醒他,墙上有油灯和火柴,点着就行了。 封小顺找到了火柴,划过火星,点着油灯,油灯的灯芯不长,薄弱昏黄的灯光,瞬间在这个漆黑的澡堂明亮起来,光线虽弱但可以看到一个大概。不至于两眼抓黑,其实山村里的人一般都会在五六点钟的时候洗澡,这样光线明亮,又能省下灯油。 像封小顺这样这么晚洗澡,是比较少的,也是属于特殊情况。 洗好澡,自然就是洗衣服,这是独立生活的难处,以前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现在一切都是自己做,自然不能落个懒惰的名声。 王葛医生家的庭院有摇水泵,这是他平时上山采药回来后便于洗药草的泥土而找人安装的。 就是便于工作,当然摇水泵的作用很大,平时喝水,洗衣洗菜,与生活息息相关。 衣服晾好后已经接近九点了,封小顺刚睡醒没多久,自然是没有睡意,而王葛医生是一个生活很规律的人,九点钟准时便进房间睡觉,进房间前还问封小顺用不用给他留着煤油灯。 封小顺人情还是懂一些的,连忙摇手说不用。 王葛医生微微一笑,便没强求了。 庭院里有张竹子做的摇椅,是王葛医生平时纳凉时用的,旁边还有一个秋千,不用说也知道这个应该是王家孩子们的专座秋千。 坐在摇椅上,抬眼望着星空,晴朗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 封小顺心里格外的宁静。 ------------ 第五十二章变化 封小顺一早醒来,穿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一件疑惑的事。 左大腿病患处一片潮红,封小顺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不痛不痒,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忐忑,趁着跟王医生早饭的时候,封小顺顺口提了一下。 谁知,王葛医生一听,马上笑了说:“这是好事啊。” “好事?”封小顺一头雾水,但医生都说是好事了,也就没再去在意,顺其自然,反正术业有专攻。 王葛医生也没再解释,到了下午还是依旧施针通脉。 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封小顺发现左腿上的红晕更大了。 “这......” “这如何是好?该不该问一下王医生呢?”封小顺踌躇不安。 思索一会封小顺还是决定先观察几天再说,反正不痛不痒,只有脱下裤子才能看到潮红的一片,不影响美观。 这样一想也就释怀了。 ...... 这样转眼间,三天过了。 这三天也慢慢熟悉了王葛医生的家,白天上午帮他晒一下药草,下午的时候收药和切药,其他时间便是施针和看书,这样的日子也是不错。 悠闲自在。 还能时不时的想起封家三技,默写和在脑海里演练,一遍又一遍,也能让人乐在其中。 现在腿脚还不便,封小顺决定了,等治好了腿疾,一定要把封家三技练下来,每次想起爷爷和父亲之前的高手对招,封小顺心里就是一片炙热。 恨不得立刻马上就能练。 光这样想想,就是一片火热。 若是可以的话,真想... 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躁动的欲望。 耐心吧,不久后就可以了。 第四天,万里晴空,白云悠悠,秋风飒飒,庭院里多了许多的落叶。 不觉之间,已经立冬了。 这一天也是秋天的终结,冬天的开始。 午饭时,王葛医生递给封小顺一个小茶杯,说:“酒可以喝了。” 封小顺愣了一下,放下手上的碗筷,才接过茶杯。 离开饭桌,走近案台,药酒罐就在案台上,之前还是白酒,已经泡出了淡棕色的了。 封小顺打开封盖,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喷嚏。用食指在鼻子下方抹了抹,才适应这酒味。 封小顺没有犹豫,用茶杯在酒罐里舀了一茶杯药酒。 怕洒了酒水,一路小心翼翼的走回饭桌。 放在餐桌上,王葛医生已经吃起了饭。 看到封小顺面前放着酒,边夹菜边示意封小顺喝下去。 是的,封小顺很犹豫,这还是第一次喝酒,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光想是不现实的,牙根咬一下,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去。 瞬间,喉咙就像被火烧一般,热辣辣直进肚子里。 嘴里还是满口的药酒味,又辣又呛。 瞬间,封小顺整张脸皱成了一个团子似的。 王葛医生一笑说:“辣的话就赶紧吃口菜,这样就好点。” 听到王葛医生的话,封小顺没有犹豫,捞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塞进嘴里。企图驱散掉嘴里药酒味道。 “这.....” 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喝,封小顺还是真心没有明白。这第一次喝酒印象对封小顺来说很不好。 反正对他来说,这喝酒就像喝毒药似的,又辣又呛又难喝,能不喝就不喝吧,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喝完没多久,封小顺整张脸红彤彤的,头也晕乎乎的。 王葛医生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个傻小子第一次喝酒醉了。 哈哈一笑,已经吃完饭的他,已经闪身到一旁煮水泡茶喝了。 还别说,看着这个红彤彤又晕乎乎的模样,还真有几分意思。 人生的乐趣就是在平凡的生活里发现趣事,这样怡然自乐,也是一种养生,是心态的升华。 王葛医生的想法和笑意,封小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只觉得眼前有些迷糊,意识虽然清醒,但两只眼睛的眼皮就像千斤重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拉扯它闭下去。 一阵睡意袭来,封小顺跌跌撞撞的回房。 客厅上只剩下王葛医生一个人摇着头喝着茶,抿着笑意。 ------------ 第五十二章新变化 一个月过去了。 半个月前封永长来过一次竹子村,给封小顺送来了几件稍厚的衣服。 封小顺每日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认药、晒药、喝药酒、读书写字、施针通脉、切药、捡药、喝药酒、睡觉。 不知不觉就这样一个月了,这期间对草药的认识是一天强过一天。 封小顺乐于学,王葛医生乐于教,相处也是融洽和谐。 封小顺的左腿伤患处已经起了新变化了! 原本红彤彤的一片,经过一个月的施针已经归纳在伤患处周围一块,像一块红斑似的,摸上去薄薄的,软软的。 每天施针,王葛医生也自然看到这情况,满意的点点头。 看他一脸自信和面容愉悦,应该也是好事,封小顺自然也是放宽心,生活该怎样就是怎样了。 这段时间,收获最大还是自己,不但自己在药材上学了新知识,还在王葛医生手上学得一手好字,原本封小顺的书法就不差,王葛医生的书法更加老练稳重。 古人诚我不欺,三人行必有我师。 王葛医生的字,大气磅礴,铁画银钩,老练成熟,这是一点是封小顺的短处,封小顺擅长行书和楷书,循规蹈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对草书方面更是有所欠缺,而王葛医生的书法,可以用通才来说,行、楷、草、隶样样精通。 这也难怪,作为一名中医生,书法自然是不差的,加上王葛医生本身就是一个书法爱好者,封小顺心想若是自己也是长年累月浸透此道,书法也不会差到哪去,这样一想也就是释怀了,谁让王葛医生的年纪摆在那里呢。 年轻就是本钱,自己的本钱也是足足的。 王葛医生也喜欢这个小子,很多细节和生活习惯很合他的胃口,书法、好学、勤快各个方面都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王葛医生想让他留下治疗的原因,其实见到封小顺的第一眼,王葛医生就心动了,他想收徒,只是刚认识说出来有些唐突。 左想右想之下,才有后面封小顺来他家治疗的原因。 若换其他人,王葛医生早就给药收钱赶人走了。 王葛医生年纪越来越大,自己两个儿子对中医不感兴趣,都跑去学了西医,小的一辈对中医也是兴致缺缺。 这是作为中医传人的悲哀,也是对王葛医生的一种悲哀,连个传人没有,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遗憾。 王葛医生也没急着表态,他在等,等封小顺完成治疗,等他重新站起来。 一切都是实力说话。 这个月以来,有意无意之间教导封小顺学药材知识也是其中一个目的,学医之人,对药材要熟悉和掌握,这是对以后行医最大基础。若是连药材都不认识更不配谈开药配药了。 这个月下来,封小顺发现自己的酒量也稍微上涨了一点,虽然每天都会醉,但已经从每餐一茶杯酒变成了一餐两茶杯了。 当然,过程还是痛苦的,唯一好的是喝的量少,不像熬中药那般苦涩难喝。 这是封小顺最感到欣慰的地方。 这一夜,封小顺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在山林里一路奔跑,跑的全身大汗淋漓,双脚就像一阵旋风,在整个山林里风驰电掣,好像把这些年来的压抑一下子发泄出了。 这期间的痛苦,不满,压抑、自怨自哀等一切情绪一股子全部爆发而出。 等一切跑完了,这个身心疲惫,但非常的舒畅,心里就像春天的阳光融化了雪峰一般。 冰解释然。 睡梦中,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一个好梦。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左大腿痒痒的,惯性般的伸手去挠挠。 没一会,感觉手上湿湿的,黏黏的。 封小顺似有所感,睡梦中蹙着眉头,没一会,便坐起来了,手已经抽出来,房间太黑,看不到手里什么东西,但手指之间摩擦却是黏黏的,湿湿凉凉的。 封小顺一下子清醒了,连忙从枕头后面摸出了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一照。 光线一下子射在手上,乳白色的,湿湿的,封小顺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时才感觉到左大腿上也是湿湿凉凉的! 封小顺一惊,睡意一下子全醒了,连忙查看一下。 这一看,把他给愣住了。 只见之前左大腿红彤彤的一块红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洞,洞口正在流着白脓,而且不是缓慢地潺潺而出,而是像泉眼似的,汩汩流出。 这一惊吓可把封小顺给吓坏了。 “这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自己?” 封小顺内心很焦急,可看周围黑漆漆的夜晚,封小顺也不敢大声嚷嚷,怕吵醒王葛医生。 只好从床头旁的梳妆台上拿了一些粗糙纸,一遍又一遍的擦掉白脓。 没一会,梳妆台上的纸巾用完了,堆在地上像一团纸山,而患口处,流脓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汩汩而出。 对封小顺来说,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 第五十四章五禽戏 封小顺一夜无眠,等天色渐渐现了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没多久,腿上的湿黏感又传来了,封小顺恍惚的醒了。 扯开裤子一看,封小顺眉头蹙着,一脸苦笑。 “这......”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尿裤子或者遗精......” 确实有点难为情,挣扎起床,换了一条新裤子。 而旧的那条,整个左边的裤筒都是湿湿粘粘的。 封小顺顺手把它折起来,放置一旁,等着清洗。 天蒙蒙亮的时候由于封小顺眯了一会。 现在是睡意全无,封小顺知道王葛医生起的早。 拄着拐杖走出房门,院子里王葛医生正在练五禽戏。五禽戏是中国传统导引养生的一个重要功法,其创始人是名医华佗。 《后汉书·方术列传·华佗传》记载:“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体轻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余,耳目聪明,齿牙完坚。” 南北朝时陶弘景在其《养性延命录》中也有比较详细的记载:“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鹿戏者,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左三右二,左右伸脚,伸缩亦三亦二也。熊戏者,正仰以两手抱膝下,举头,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猿戏者,攀物自悬,伸缩身体,上下一七,以脚拘物自悬,左右七,手钩却立,按头各七。鸟戏者,双立手,翘一足,伸两臂,扬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脚,手挽足距各七,缩伸二臂各七也。夫五禽戏法,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有汗以粉涂身,消谷食,益气力,除百病,能存行之者,必得延年”。陶弘景在该书中,不但对五禽戏的具体操作步骤进行了描绘,而且提出了五禽戏的锻炼原则——“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 五禽戏发展至今,形成了不同的流派、各有不同。 在华佗故里,安徽亳州现在主要是董文焕和刘时荣所传的五禽戏。 董文焕传承的五禽戏套路共五十四个动作(虎戏十三式、鹿戏九式、熊戏九式、猿戏十式、鸟戏十三式)。另外,还有相生练习法、相尅练习法、灵猿戏笨熊练习法、鹤戏对练、简体/易五禽戏(每戏三动,共十五式。其中虎、鹿、熊、猿四戏第三动为调息式,鸟戏第三式为白鹤飞翔)等套路,其动作较为古朴典雅。 刘时荣所传“古本新探华佗五禽戏”不但有徒手套路,而且还有器械套路——华佗五禽剑。其中,华佗五禽戏徒手套路四十个动作(每戏各八式);华佗五禽剑则是刘时荣结合自己练习五禽戏的亲身体会,深入民间挖掘五禽戏的历史资料,广泛搜集技艺精华,通过不断研究、修改,在传统五禽戏的基础上创编的。共四十四式(虎戏八式、鹿戏八式、熊戏八式、猿戏十式、鸟戏十式)。 刘时荣所传五禽戏强调“五禽戏亦属武术范畴”,其所传套路演练时,“动作圆活”,“有些架式从外形上看似不大圆,但对意与气仍要按照圆的要求运行”。 董文焕、刘时荣同学于安徽亳州武术名师谭继林,但传承过程中发生的变化除上述差异外,在一些具体的手法上,两人亦存在不同。如刘时荣所传的鹿戏手势是食指和无名指弯曲,而董文焕所传的五禽戏鹿戏手势则是中指和无名指弯曲等。 见王葛医生动作朴实无华,古意盎然,显然是董文焕一脉的打法,五禽戏强身健体,修身养性的好法子,这是中医传人脉脉相传的体术,动作朴实大气。 等王葛医生打完了五禽戏,封小顺赶紧递上毛巾和一碗清水。 王葛医生一边擦汗一边说:“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早。” 封小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先生,我的腿好像出问题了。” 正喝着清水的王葛医生一听,愣了一下,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封小顺欲哭无泪说:“昨晚半夜开始,大腿破了个洞,然后开始流脓出来。” 谁知,王葛医生一听,立刻面现喜色。 把手中的碗放下,连忙说道:“快脱掉裤子给我看看。” 封小顺一听,面现难色,但灵动的眼睛瞟了四周一遍,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暗忖:“还好这么早,没人来。” 才不甘不愿的脱下裤子。 封小顺把裤子一下脱到膝盖处,王葛医生蹲下查看伤口,只见伤口上还汩汩流着脓液。 王葛医生查看了一会,才站起来说:“这是好迹象。” 封小顺连忙问:“为什么?” 王葛医生神秘一笑说:“你看流脓就是你脚疾的病源,里面含有碎骨渣和噬血虫,这噬血虫肉眼看不见,得用显微镜才能看得到。而且显微镜看也是很小很小。” 接着又说:“药酒得继续喝,针灸今天开始就不用了。” 说毕,王葛医生便进屋收拾衣服去洗澡。 封小顺听着也是一乐,忍不住笑的出来,这种心情的愉悦就像阳光冲破厚厚的乌云一般,重现光明。 说实在的这脚疾跟着自己五六年,也被它折磨了五六年,家里的亲人一样也是受自己连累。现在脚疾正向好的方向前进,这种心情舒畅感,好想好想跟人分享此刻的快乐。 可阿爹阿妈,封小蝶、爷爷、祖母都没在身边,这一刻他是真的想家了。 ------------ 第五十五章脱拐 和王葛医生用过早饭后,王葛医生就叫封小顺把左边的裤筒剪掉,避免裤筒摩擦伤口,引起发炎,那样就比较麻烦和难处理。 同时,王葛医生用酒精和白棉布清理了伤口周围的污迹。 吩咐封小顺注意一下,别把伤口弄到。 其他还是按照正常的作息。 ...... 一转眼。 一个月过去了。 封小顺每天多了两件事,一件是洗裤子,一件是做行走物理复健。 没错,他已经可以脱拐走路。 虽然走路的样子还有些异样,但已经可以脱拐了。 封小顺每走一步,心里就多一分喜悦,虽然步伐踉踉蹡蹡,但能脱拐,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对他来说复健的每一步路,走的不是路,是希望,是奢侈,是满足。 这是这些年来最值得高兴的事。他每跨出一步,就是多一分康复。他每走一步,就多一个希望,若不是复健走路太耗体力,封小顺愿意这样一直走下去,把这几年来没走过的路一次补回来。 可走了近二十分钟,封小顺已经满头大汗了,在这个寒意阵阵的冬天里还流着一身汗,可想而知这体力消耗的巨大。 王葛医生坐在一旁喝着茶,既没有扶他也没有鼓励他,眼睛炯炯有神地望着封小顺的一举一动,满眼的欣慰。 医者最大的满足就是从自己经手中的患者得到康复,这才是每个医学者最大成就和安慰。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王葛医生很满意眼前这个少年,他具备了博学、好学、主动、稳重、聪慧、孝顺、老实。这是王葛医生看到眼里的优点,断点虽然也有,但是对比优点而言,显得不值一提。 王葛医生迟迟没有说出口的收徒行动,眼见封小顺这一日比一日康复训练越来越好,心中那根弦已经有一点点触动了。 感觉目前还欠缺一点契机,王葛医生喝着茶,也不着急,他相信这是一个迟早的问题。反正这件事也是急不得。 耐心等待就是了。 可结果呢,有时候说巧就是巧,契机就自己上门了。 ...... 封小顺每日复健三次,喝药酒两次,也使其他搁浅了,例如晒药、捡药、切药。 工作少了,复健的时间长了。 下午,用过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封小顺便兴致勃勃的做复健运动了。 他很乐意也很开心做这事,这是他以后脱离瘸腿的行列必要工程。 正当封小顺吃力的走着路,王葛医生家门口里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王葛医生认识,封小顺过更熟,毕竟认识他十几年。他正是封小顺的父亲——封永长。 而封永长没有急着走进院子,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院子里自己儿子正在走着路,每走一步,封永长心里就提着心。 目视良久,他眼眶湿润,眼中的眼泪在眼里打转,眼睛赤红着。 多少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了,封永长似乎忘了,这些年来,他的的压力很大很大,有来自家里的,宗族里的,村里的,外乡的,这些压力就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喘不过。 平时也不敢喊苦亦不敢喊累,他怕,他怕父亲看到了会责备他;他怕,他怕妻子看到了会认为他懦弱;他怕,他怕儿女看到了,认为父亲是个没用的;,他怕,他怕外人说三道四,说他是一个瘸子的父亲。 看到儿子脱拐走路,这一刻,这个外表坚强内心脆弱的男人,无声的哭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时。 但他不敢哭出声,怕吓到正在吃力走路的儿子。 半刻钟后,见儿子停下脚步休息,封永长才走进去。 封小顺正在一旁休息擦汗,蓦然,有人挡住了偏斜的阳光,封小顺不禁眉头一蹙,抬眼望去。 这人背着光,有点刺眼,待一息间,才看清这人的脸孔。 这熟悉的脸孔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封小顺一愣,见父亲眼眶红红,似乎哭过?封小顺不禁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见父亲半天没说话,封小顺喊了一声:“阿爹” 这时,封永长才从入神中反应过来。 应了儿子一句:“嗳。” ------------ 第五十六章契机 “阿爹,你怎么来了?”封小顺欣喜的问道。 封永长似乎还没从儿子的脱拐走路的事实中回神过来。 封小顺连喊了好几句,封永长才渐渐回神。 他眼中含着热泪,哽咽的说不出话,缓缓抬起手,用厚实的手掌轻轻拍在儿子的肩膀上哽咽地说好几句:“好,好,好。” 此刻,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喜极而泣地父亲的心情。 如果非要说的过得去的理由,这应该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吧。从以前的茫然,到中途的各种治疗,再到后面的手术说法,一件件,一回回,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忐忑,这么多年,能相互撑下来着实不容易。 一时之间,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就像孩子一样哭起来。这可把一旁的封小顺看得哭笑不得,其实封小顺的心里也不好受,父亲的压力和家人的爱,这些年来封小顺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个。 如今看到父亲像个孩子一般的哭起来,封小顺不觉之间眼眶也是红起来,上前搂住父亲,一时之间,气氛中多了一份叫做亲情的气息。 正在厅里切药的王葛医生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便放下手切刀柄,走出客厅。 见到父子相拥的一幕,也是老怀欣慰。 对他来说这就人间真情。 ...... 约过了半刻,父子才分开。 封永长擦掉眼中的眼泪,抬眼一看,见到王葛医生正在庭院门口看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红着脸上前,万分感激的说:“谢谢您,王医生。” 王葛医生嘴角含笑,淡然说:“这是老夫的本分而已。”紧接着招呼封永长进屋喝茶。 像王葛这样的村里土医生,可以称得上是全科医生,像乡村里谁家小至伤风感冒、肚痛痾呕、蛇虫叮咬、烫火灼伤、驱风头痛;大至断手断脚,疑难杂症、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危在旦夕、生命垂危、行将就木、半死不活等都治。 所谓小病靠药理,大病靠三分命,如今的医疗水平相对比以前还是很大的进步,但中医更多的是调理和养性。 王葛医生和封永长在屋子坐着,喝着茶,也聊聊最近封小顺的变化。一个是欣喜的咧开嘴笑,一个是老怀欣慰。这一老一少,也是相视而笑。 而且王葛医生觉得今天也是一个收徒的好契机,说真心话,他对封小顺很满意,但也不会强求封小顺一定要拜师,他不是一个限于中医义理的顽固老人,他的想法很开明,如像他两个儿子对中医没有兴趣他也不强求,你喜欢学西医就去,不强加想法在自己儿子身上。对封小顺也一样,若是封永长同意,封小顺愿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愿意,他也不强人所难,他更加相信人的缘法,顺其自然。 如果成了,多了一个师徒情谊自然是好。 王葛医生把自己的想法跟封永长说了,封永长自然也是惊讶万分,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同意的,主要看得出王葛医生是一个医德高尚、悬壶济世的好医生。 封永长即兴喜又诚恳的说:“王医生,这事我是同意的,我也很乐意小顺能拜在你的门下,小顺那边您看是你问他还我问他,毕竟这孩子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 得到封永长的首肯,王葛医生很开心,笑道:“何必那么麻烦,唤他进来,询问他就是了。” 封永长眼睛一亮,唤了声:“好。” 封永长便走出去,在院门口对着正在复健的儿子唤道:“小顺,你进来一下。” 封小顺闻言脚下一滞,疑惑不解的看着父亲。 只见父亲正在门口向着自己招手。 封小顺带着疑惑走过去。 封永长看着他说:“我和王医生有话跟你说,你跟我进去吧。” 封小顺更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尾随父亲进了客厅。 待他们做好,王葛医生示意封永长说,封小顺看着两人,一头雾水,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封永长扯了扯喉咙,哼哼两下,才一本正经地对封小顺说:“是这样的,王葛医生想收你做徒弟,你意下如何?” 在一旁的王葛医生点了点头,一脸期待。 “咦?” 封小顺还是一脸茫然,王葛医生要收我做徒弟??? 封小顺满头都是疑问,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和喜悦,一下子让他走神,他的心里是愿意的,他也很喜欢这位祥和又医术高超的老人,想着想着,还是走神了好一会。 王葛医生见封小顺半天没有反应,一直浅笑和期待的他,慢慢有点收拢了。 封永长喊了两句,才把封小顺从走神中拉回来。 封小顺回神后,第一件事便立刻跪在王葛医生面前,声音响亮的说:“蒙先生错爱,小子愿意拜您为师。”说了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他也不知道拜师是不是这样,话本上就是这样写的。 王葛医生笑靥如花,笑的合不拢嘴,扶着封小顺起来乐道:“不急,不急,得选个吉日,你再拜师。” 封小顺对拜师的仪式不是很懂,但还是机械般的说:“好。”这些反正也不用封小顺去操心,他只要当天拜师就好了。 一时之间,整个客厅满是喜悦的味道。 ------------ 第五十七章梨花戏班 封永长有要事待办,执意要走,王葛医生便没留下他用晚饭。 但王葛医生在集福堂本子上选了一个吉日。 十月初八,大吉,也是一个星期后。王葛医生选好日子,定好时间。 封永长便匆匆告别了竹子村王家。 他开着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往东北方向的江隆镇而去。 临出门时,父亲和村长封东来便交代他去请江隆镇梨花戏班,现在离村子大秋祭已经不到两个月。 封永长一心想着儿子,半路自然拐进东湖镇,去了竹子村,目的就是为了看一眼儿子,没想到耽误了近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还好从东湖镇到江隆镇不算太远。 加上速度上提了不少,等车子到了江隆镇已经是四点五十分。 梨花戏班,封永长来过,上一次来是两年前跟父亲封东远来的。 梨花戏班在江隆镇西角边三角街,隔街是江隆镇最热闹的光明大街,相对比光明大街,三角街就像无人问津的小隐街,不熟悉的人,很难走进这条街。 封永长的车技不差,光明大街此时正好是一天之中最拥挤的两个时段之一,在车马如龙的光明大街左拥右挤的情况下,拐进属于三角街的小路口,着实不易。 从三角街一直走到底,是一座华光庙,供着华光大帝神像,华光庙门口有一副对联,左书云:钻燧木先春,食德饮和,且自彼星期赤帝;右书云:观灯天不夜。衢歌巷舞,何妨捧日待黄人。 戏班吃四方饭喝八方水,信奉的正是华光祖师。 封永长知道华光庙的旁边有一座大宅,正是梨花戏班的根据地。 这大宅,是古屋,外面有两只大石狮,一丈多高,石雕狮子天生就有阳刚之气,而戏班多阴气,刚好相生相克,而且石狮还可用以镇宅化煞,保宅平安。 封永长找了空位,停好摩托车才去敲门。 敲了一会。 约半响后,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长的眉清目秀,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穿着小生戏服,脸上化妆淡妆。头发是三七分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封永长,然后用富有磁性的嗓音问:“你找谁?” 封永长看了他一眼,自报家门说:“我来自白城镇鸡鸣村,你们班主在么?” “我们班主在,你找他做甚?”少年人问。 “请你们演戏呢。你带我去见班主就好。” “那行,你随我来吧。”少年人侧过身,领着封永长进大宅。 随着大门而进,便是一个大庭院,这古宅是个三进的宅子,刚进院子便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只见院子左边有三四个男女,正在排戏,咿咿呀呀地你一声我一句的。 目光右移,右边院子,支架台摆着十八般武器木架。 此刻。 几个青年武生正在练翻跟斗和耍大刀,光这样看着也是蛮有意思的。 封永长没有多停留,尾随少年进了屋子。 穿过第一进院,在走廊约走了三分钟左右,在一间门口写着班主室的门前停下。 青少年敲了敲门。 “进。” 门里传来了一声厚实的嗓音。 青少年推开实木门,领着封永长进去,便说道: “班主,有人找您。” 办公室内一中年男子正伏着办公,低着头,看不到整体的容貌,但俯视而下,发型是三七岔分,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流发型。 他闻言,抬头看过来。只见他虽然是三四十岁,但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样貌十分清秀,唯一缺点就是气质有点阴柔,少了几分阳刚之气。 封永长立刻上前伸出手,中年人也伸出手一握。 “你好,我是封永长,来自白城镇鸡鸣村。”封永长开门见山的自我介绍。 中年人倒是简言简语:“班主,童欣。” 封永长一愣,这名字有点女化,加上这人有些阴柔,也没在意什么。 “你来有事?”童欣的声音倒和他的阴柔的气质不符,很厚实。 封永长也没有多耽误,直接表明来意。 童欣一边听着一边用笔记着,见封永长说完,才用厚实的嗓音说:“你们村的大秋祭是农历十一月廿三,演七天戏对吧,也就是说,我们最迟十一月廿一就要到你们村对吧。” “没错。”封永长点了点头。 “你等会,我查一下这几天的下订预定的时间表,看有没有重叠在一起的,若是没有,你这单子我就接了。”童欣说完,便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厚实的笔记本。 开始查阅起来。 封永长在一旁的等着。 ...... 约过了半响,童欣抬起头说:“没有重叠的,你这单子我接了。” 封永长闻言,一脸喜意,伸出手握住对方说:“谢谢,到时麻烦贵团莅临。” “应该的。”童欣嘴角含笑说。 “那行,时间和地点你写好,我这边就先回去了。”封永长见事情落实,便告辞离开。 “天色不早了,封先生留下来吃完晚饭再回去吧。”童欣客气的挽留。 “不用客气,家里还有急事,赶着回去。”封永长婉拒。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到时候到贵村得请您照料。” “好说好说。” 童欣走出办公位置,客套的送封永长出门。 刚出办公室门口,封永长便对童欣说说:“童先生,留步留步。” 童欣见封永长婉拒也不强求,客套的说:“那行,你慢走。” 双方各自告别。 顺着来时的路走出去,一大会后,封永长便出了梨花戏班的宅子。 在门口取了车,便准备回程。 ------------ 第五十八章七婆面记 离开梨花戏班。 顺着三角街街头驶去,在拐角处相连便是可以进去光明大街。 封永长刚路过拐角便闻到一阵面香味,这是七婆面记的摊位,架着简陋几根竹竿支撑着,上方和两边有帆布挡着,这帆布是遮风挡雨用的,两边的帆布比较新,估计是天气冷了,风大了,临时加上的。 地方不大,也就四五张桌子,此时已经坐满了客人,帆布棚后是一间房子,门口不大,看着比较狭窄,这是七婆一家居住地方,自家门口摆着面摊,也算是自食其力。 闻着香味,封永长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一想也是,从中午在家喝两碗粥,到现在整整六七个小时过去了,一个整天折腾下来,铁打的也会累和饿。 想着回程也得一个多小时,估计家里也可能没留饭,想到这里,封永长找了个空位,把车停好。 下了车,便进了帆布棚,煤峰炉上是一个煮面的大铝锅,汤水在铝锅里翻滚着。 七婆是一位五旬的老婆子,多年来的贪早摸黑,日晒雨淋,脸上的皮肤黑黝黝的,皱纹就像褶皱的皮料。 见封永长走进来,便热情的招呼一声:“小哥想吃点什么?” 封永长看了翻滚的汤水说:“猪杂汤面。” “好咧。”七婆也爽朗,手上娴熟的动作就像落花流水一样。 手上一抓一放,如蜻蜓点水一般。 进了帆布棚的封永长,扫视全场一眼,没有多余的空桌子,只能跟别人一起搭桌。 选了一张空着两个位置的桌子,另外两个位置已经坐着人,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封永长坐下的时候,善意的对着两人点了点头,毕竟能坐同一张桌子也是缘分。 两个女孩,一个和善的回了封永长一个微笑,一个正低着头吃着面。 封永长目不斜视,但刚坐下来时扫了两人一眼,她们衣着鲜丽,手上还有银饰物,看起来不像农家子女。 封永长也没多想。 没一会,七婆便端上面来了。 早已饥肠辘辘的封永长,也没客气,毫无形象的大口吃面。 还别说,七婆面记能开这么多年,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面条比较劲道,汤味浓郁,同时飘着汤中青菜的清香。 一口热腾腾的面下肚,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整个人说不出的舒服。 夹一块猪杂切片,蘸酱一口吃下去,蘸酱是特制沙茶加辣椒酱制成,属于七婆面记的特有蘸酱,这种美味是直呼爽快。 封永长吃面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引起了对面两个女孩的注意。 一个掩嘴窃笑,一个眼睛大大地瞪着封永长。 当然,封永长可没心思去看别人,此刻,对他来说吃面才是硬道理,吃完还要赶着回家。 吃着吃着,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封永长似乎有所感应,一边吃着面,一边稍稍抬起头,见到对面的两个人女生一个瞪着自己,一个在窃笑,他一脸茫然,不觉间,慢下了动作,满头疑惑,心里暗忖:“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花?”想着,伸手在脸上抹了两下。 伸手一看,什么都没有。 ”这是......” “这是闹哪样?” 因为跟她们不熟,封永长也不好意思跟她们搭话。 出门在外,能少惹事就少惹事。 可是,奇怪的是当你不想惹事的时候,偏偏不如你所愿。 ...... 刘飞、刘剑、刘雄三人是江隆镇刘家村人,这三人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吃喝嫖赌是样样精,自称江隆三流氓。 这不,三人刚从三角街的某地下赌场走出来,口袋已经清光了,三人头发很长,遮住半边眼睛,身上衣服很破,走近的话还能闻的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馊味。 三人是一边走一边摸着瘦巴巴的肚皮,显然是饿着肚子,空着肚皮。 三人一边走,一边三双眼睛贼巴巴的四处张望,看看哪里才有什么便宜空子可占。 走不到一会,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刘飞有气无力的双手张开,一下子搭在刘剑和刘雄的肩上,整个身子像烂泥一样瘫在两人的身上,嘴里嚷嚷着:“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饿死了。” 刘雄的肩可没有那么好搭,见他瘫下来,赶紧随身一闪,偏了半个身位,一下子,刘飞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 “哎哟,我的妈呀,我的肝我的肺我的心坏了。”刘飞在地上打滚着,嘴里哀嚎着,周围的人都像闪瘟疫般地躲开他们,这些人惹不起,要躲得起,谁沾身,谁倒霉。 刘剑见他无赖般的原地打滚,没好气的踢了他两脚。嘴里嘟囔着: “死开点,别占着路。” 刘飞被他踢一下,闷哼了一下,眼角眉梢一扬,假装痛苦的翻滚。 没翻滚两下,抬头稍稍往前,从他的视角望向三角街拐角。 “七婆面记。”四个帆布字就像冬天里的指路明灯。 瞬间。 刘飞也不哀嚎了。骨碌一下子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沙,本来脏兮兮的衣服,厚厚一层灰尘给拍出来了,呛了三个人直打喷嚏。 刘飞得意地上前拍拍刘剑和刘雄肩膀,示意他们一起看向七婆面记。 三人不怀好意的对视一眼,瞬间笑起来。 “......今晚的晚饭有着落了。” 然后,三人欣欣然的,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刘飞一马当先,一脚跨在七婆的面前耀武扬威的说:“老婆子,三大碗招牌牛肉面,牛肉要多,面要少。” 七婆听完愣了愣。 一脸嫌弃的表情,但也知道这三个无赖惹不起,也没多说什么。便落面煮起来。 三人就是无赖,一进帆布棚,三双贼兮兮地眼睛就像雷达探测器,瞬间扫荡整片区域。 目光落在两个妙龄少女的身上,贼兮兮的眼睛瞬间一亮,嘴角上扬,立刻改成色眯眯的往两个女孩身上的凸起部位盯看,恨不得一口吃掉。 三人不怀好意的对视一眼,磨手搓掌的走过去。 这时回到刚刚一幕,封永长摸着脸,一脸茫然。 两个女生一人窃笑,一人瞪着大眼睛看他。 ------------ 第五十九章略惩流氓 正当双方互瞪时。 刘飞吹着口哨走近,刘剑和刘雄有意识的半围着桌子,颇有几分包围的意思。 “哟,好标致的女娃。”语调流里流气的,一副调侃的意图明显无疑。 这一刻。 封永长一愣,两个女孩也是一愣。 刘飞一脸坏笑的靠前,口花花的说:“两位美女,吃面啊,一起坐呗。这里的面就是香,面香人也香。”说着,还把鼻子靠近两个女孩的身上闻一下。 这可把两个女孩给吓了一大跳,赶紧撇过身子,捏着鼻子,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刘飞靠近过来,他身上的那一股浓厚的馊味,让人作呕。 封永长被无视了,刘飞在一旁调戏,刘剑走到封永长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威胁的说:“识相的就端着你的面滚蛋。” 若是好声好气的说话,封永长也不想去招惹这个麻烦。可被威胁的话,那就不是他乐意了。 封永长半仰着脸,放下手中的筷子,才缓缓说:“我若是不走呢?能把我怎么着!” “你他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剑瞬间怒了,心想着:这江隆镇还没有人敢招惹他们。很显然眼前这个汉子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外乡人。 刘剑说完,就把桌子给掀翻。 “砰”一声。 “霹雳啪啦” 桌子的摔倒声,碗筷的破碎声,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 两个女孩被吓了一跳,刘飞和刘雄也被吓了一跳。 刘飞侧着脸问刘剑:“怎么回事。” 刘剑一脸不爽的说:“遇到个二傻子,欠收拾。” 这时,脸色不善的七婆一脸无奈,敢怒不敢言,一副欲言又止。 刘剑三言两语把封永长骂了一顿,顷刻,三人脸色不善的围着封永长。 刘剑、刘飞、刘雄三人似模似样的活动手脚,手指的指关节按的霹雳啪响。 “妈的,好久没有打人了,这手就是痒的很。”刘飞一脸坏笑的自言自语。 刘剑、刘雄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今天就给你松松骨,让你知道什么是马王爷的三只眼。” 封永长面无表情,自己明明就是吃个面,都能招惹是非,面和桌子已经被打翻,无奈站起来,看了这环境也不好施展。 只好说道:“要打我也行,出去外面。” “哟,这老小子也上道。”刘飞怪里怪气的说。 “哈哈哈......”刘剑和刘雄同时哈哈大笑。 “行啊,依你依你。看你这么上道,等一下就留你两支腿,大爷心好,断你双手就好了。”刘飞自信的说。看你封永长的眼光就像砧板上的鱼。 封永长也懒得跟他扯嘴皮子,率先走出帆布棚。 刘飞怕封永长跑了,招呼一下刘剑快步的跟上。 刘雄的动作也不慢。 小跑上前,阻在封永长的面前。 这里是三角街和光明大街接壤,位置倒也大了不少。 三人成三角形般围着封永长。 封永长见三人团团围住他,他也是艺高人胆大,浑然不惧。 刘飞的性子比较急躁,见封永长不动,抡起拳头便直接挥拳打向封永长的面部。 这时,四人的准备干架,这地方又是两街之间的接壤,过路的人来来往往,一下子便围拢起来看热闹。 众人见刘飞挥拳打人,都为封永长提着心。 正当大家以为这一拳打过去封永长必定溅血时。 刘飞的拳头被封永长一手抓住了。 刘剑见状,骂咧一句:“妈的,还敢还手,一起上。”说着,招呼一下刘雄一起上,可他们没见到刘飞的拳头被封永长牢牢的抓住,已经痛到涨红了脸。 封永长见另外两人也冲上来,没多想,手劲一发,把刘飞整个扯过来,刘飞整个人瞬间重心不稳,被封永长一扯带过去,可迎接他的却是封永长的鞭腿。 这一脚法“鞭腿”,封永长可是使了八分力,踢在刘飞的小腹上,瞬间把他踢飞了三四米远。 刘飞就像抛物线般地飞出去。 刘飞痛苦的弓着身子,半天都没能哼出声来。 周围的观众见状也是纷纷吸了一口凉气,惊讶的同时感觉到痛快,大快人心。 这一幕也是瞬间五秒之间发生的。刘剑和刘雄同时上扑,见到刘飞被一脚踢飞,已经大感不妙,可是为时已晚,来不及改变方向,封永长出脚一踢,再点脚,侧踢,一脚两人。重重的扫在刘剑和刘雄的脸部。 “噗噗。”两声闷哼,两人就像死鱼一样的摔躺在地。 刘剑和刘雄已经晕过去了。 见到三个流氓被人教训,围观群众也纷纷拍手叫好。 封永长也没多停留,越过人群付了面汤钱,驾着摩托车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至于三人的死活,也没人去多看一眼,这三人平时为非作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能被教训,大家也是喜闻乐见。 那两个女孩还在一旁,眼神热切的看着封永长远去,满眼都是小星星。 “哎呀,忘了问名字和哪条村子的,年纪大一点也能接受啊。” “快走吧,快走吧,别犯花痴了。” “可他真的好帅啊。” ------------ 第六十章拜师 十月初八,大吉,午时,天空白净如洗。 初冬的寒风吹着,这风既不凛冽也不刺骨,让人多了几分清爽,精神也抖擞起来。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今天的王家院子里摆满了六张桌子,客厅里也摆了两张桌子。 凑齐了整整八张,此时,已经坐满了亲朋好友。 王葛医生红光满面,笑容不断,今天不单是封小顺的大日子,也是王葛医生的大日子,为了表示重视今天这事,王葛医生难得穿了一套暗红色的唐装,这可是他人生第二次穿红衣,第一次还是四十多年前结婚那次,穿着暗红唐装,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收徒是件大事,特别对于传统行业来说,收徒相当收了一个干儿子,若是在古代,师父若是鳏夫,徒弟有责任养师父一辈子,师父百年后徒弟还得送终。 封小顺今天也是穿了一套新衣服,偏蓝色,这衣服钱还是王葛医生给的,当然,从今天开始封小顺得称呼王葛医生为师父。 今天也是封小顺第一次见到王葛医生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四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孙女便是王诗菁,她时常来王葛医生这里打扫卫生和做饭,封小顺只认识她。 王葛医生收徒是大事,两个儿子他肯定要通知,还有更多的是王葛的老朋友居多,像他一个七十岁的老人,受他恩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良师益友也多,今天摆下八张桌,还是王葛已经尽量节制下来的。 不然,就算整个竹子村摆桌席也能坐的下。 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长者。 封小顺家里这边也来人了,来了四人,父亲封永长、爷爷封东远还有村长封东来,最让封小顺意外的是族叔封永良也来了。这倒是让他意想不到。 封家四人自成小圈子,毕竟这边都是王葛医生的亲朋好友,不太熟。 就算封东来、封永长两人八面玲珑,也没有特意去结交。 他们都在知道今天的主角有两位,一位自然是王葛医生,另一位是自家子侄——封小顺,就够了。 最忙碌的还得是王葛医生的两个儿子,王空青与王细辛,空青和细辛都是中草药名,可想而知王葛是有多爱中医这份职业,至于四个孙子就没指望了,他们分别是王志忠、王志孝、王志礼、王志廉,取八德之中的忠孝礼廉。王志忠和王志礼是长子王空青的儿子。王志孝、王志廉和王诗菁是幺子王细辛的子女。 若说现场最不爽的要属忠孝礼廉四人,无啦啦多出了一个长辈,明明封小顺的年龄都小过他们许多,他们都知道封小顺的年龄和王诗菁相仿。四人对于这个突然被爷爷收为徒弟的封小顺就特别不爽。 “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爷爷这里了。”王志忠叹了口气黑着脸一本正经的说。 “一样。”王志孝、王志礼和王志廉相继对望一眼,答道。 其实,就算没有封小顺这件事,他们也少来,封小顺来这里快两个月都没见过他们的身影。 现在有个名义上的长辈师叔,他们更不想来了。 他们无病呻吟也好,满怀幽恨也罢。 拜师仪式还是准时开始了。 王葛医生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示意一个司仪老友可以开始了。 这个司仪老友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他满头白发,脸色红润,估计也是有六十几岁了。 王葛医生介绍他的时候,唤封小顺喊他薛伯。 “吉时到,拜师仪式正式开始。”蓦然,薛伯的声音洪亮,气息浓厚,一下子,原来还有些喧闹的会场逐渐安静下来。 紧接着。 薛伯点了三根香递给王葛医生,王葛医生在早已摆好的祖师神案前,率先跪拜磕头。 三跪九叩。 王葛医生起身插香入香炉。 “成。” 王葛医生才起身坐上太师椅。 接着,薛伯又持三根香点燃,递给封小顺。 封小顺恭恭敬敬的接过。 薛伯声音洪亮的念道: “今封家子弟,名小顺,入葛名下。” “跪。” 封小顺依言跪下。 接着,薛伯念:“医者五戒,一戒:凡病家大小贫富人等,请视者便可往之,勿得迟延厌弃,欲往而不往,不为平易。药金勿论轻重有无,当尽力一例施与,自然阴骘日增,无伤方寸。 二戒:凡视妇女及孀尼僧人等,必候侍者在旁,然后入房诊视,倘旁无伴,不可自看。假有不便之患,更宜真诚窥睹虽对内人不可谈,此因闺阃故也。 三戒:不得出脱病家珠珀珍贵等送家合药,以虚存假换,如果该用,令彼自制入之。倘服不效,自无疑谤,亦不得称赞彼家物色之好,凡此等非君子也。 四戒:凡救世者,不可行乐登山,携酒游玩,又不可片时离去家中。凡有抱病至者,必当亲视用意发药,又要依经写出药帖,必不可杜撰药方,受人驳问。 五戒:凡娼妓及私伙家请看,亦当正已视如良家子女,不可他意见戏,以取不正,视毕便回。贫窘者药金可璧,看回只可与药,不可再去,以希邪淫之报。”薛伯声正言和,让在场的众人纷纷点头称赞。 薛伯念完五戒,拿着戒尺在封小顺的背上打了五下。 ...... 接着说: “拜先师。” 封小顺闻言,便立刻三跪九叩。 薛伯接过封小顺的三根香,郑重的插上香炉。 回身说道: “起茶。” 王诗菁端着茶具过来,站在封小顺的身边。 封小顺稍稍左移,太师椅上坐着王葛医生,正一脸严肃的样子,仪式是庄严的,不得言笑。 “再拜稽首。” 封小顺正正经经的在王葛医生面前三跪九叩。 然后接过王诗菁手中的茶具,恭恭敬敬地给王葛敬茶。 “师父,请用茶。”封小顺恭敬的态度,诚恳的喊唤。 王葛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封小顺的茶,抿了一口。说:“记住医者五戒,今后如若行医,必须慎医慎行。” “是,尊师父教诲。” “起来吧。” 封小顺依言起身,他的脚还没全好,不能久跪。 “礼成。”薛伯恰到好处地喊道。 这时,王葛也站起来,一手携着薛伯一手携着封小顺说:“大家都入席就餐吧。” 一下子,这个现场又活了过来,恭喜声和好意的话不断,王葛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破例开怀喝酒。 这场宴席吃了近三个小时才散场。 王葛老爷子已经醉到了,封小顺也没能逃掉。 王空青和王细辛忙着送客。 封家四人见到小顺醉成那样,也没多留,告别王家兄弟,才开着拖拉机回去。 今天要说最苦最累的还得是王家两兄弟,但老爷子开心,两人也乐意成全,他们两人没能继承老爷子的中医医术,一直觉得亏欠老爷子。 今天见老爷子喜得佳徒,他们也替老爷子开心。 这是精神和技术有依托,也是老爷子的根。 ------------ 第六十一章中医的基础知识 离拜师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封小顺已经可以完全脱拐走路了。 但速度不快,走路的姿势还有点长短脚。 王葛先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要完全看不出来一样估计还得半年左右。” 其实封小顺已经很满意了,以前走路都得用拐杖拄着,现在能脱拐走路,已经很满足了。 有时不得不感慨一下人生的际遇如此的可贵,你永远不知道远方和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这段时间封小顺也没有闲着,在腿脚做复健的同时,学习大量的中医医理。基础有《黄帝内经》、《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这些都是中医理论著作。《黄帝内经》有十八卷。 《难经》原名《黄帝八十一难经》,共三卷。原题秦越人撰写。“难”是“问难”之义,或作“疑难”解。“经”乃指《内经》,即问难《内经》。作者把自己认为难点和疑点提出,然后逐一解释阐发,部分问题做出了发挥性阐解。全书共分八十一难,对人体腑脏功能形态、诊法脉象、经脉针法等诸多问题逐一论述。但据考证,该书是一部托名之作。约成书于东汉以前(一说在秦汉之际)。这本书以问难的形式,亦即假设问答,解释疑难的体例予以编纂,故名为《难经》。 《伤寒杂病论》是公元三世纪初,张仲景博览群书,广采众方,凝聚毕生心血,写就《伤寒杂病论》一书。中医所说的伤寒实际上是一切外感病的总称,它包括瘟疫这种传染病。这本书成书约在公元200年~210年左右。那时纸张尚未大量使用,印刷术还没有发明的年代,这本书很可能写在竹简上。219年时,张仲景去世后,失去了作者的庇护,《伤寒杂病论》开始了它在人世间的旅行。也是在那个年代,书籍的传播只能靠一份份手抄,慢慢流传开来。 《神农本草经》又名《神农本草》,简称《本草经》、《本经》,现存最早的药学专著。撰写人不详,“神农”为托名。其实成书年代自古就有不同考论,或谓成于秦汉时期,或谓成于战国时期。原书早佚,现行本为后世从历代本草书中集辑的。 这四本书都是线稿铺成的,应该有些年头了,跟封家三技的纸质差不多,封小顺猜测应该是差不多同一个时代。比起封家三技,四本中医基础知识药理书,表皮磨出了一层淡黄色的油脂,这是时常翻看的印记。 这段时间封小顺自己的私人时间基本没有了,王葛先生下了死命令说:“两周要能背出一本书。顺序排列自己定,每两周他会来抽查一次。” 听到这话封小顺快哭了,这是要命啊,可是师父之命就是父母之命,不得不听。 之前还能晚上淡定温习一下封家三技,可自从拜师之后,脑海里浮现的满是药理医理,症状体征等。 “这日子。” “过得水深火热。” 明日便是背诵的日子,封小顺也急,以前还从未有过的急迫。 “现在有了。” “没错没错,就是中医基础理论知识。” ...... 第二天一早,王葛先生便唤封小顺去背书。 别看王葛先生性格祥和,对自己的徒弟还是相当严格的。这一大早,封小顺还想着做一轮复健运动,可王葛先生已经迫不及待的逮他去背书。 看到坐在太师椅上的安如泰山的王葛先生,封小顺恭敬的唤了声:“师父。” 王葛先生点了点头,才缓缓说道:“今天知道干嘛吧。” “知道。”封小顺一脸苦笑,内心深处一片雪花飘扬。 “苦啊。” “那就开始吧。”王葛先生说完,便示意封小顺开始。 封小顺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念道:“《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封小顺不缓不急的念着,约近一个半时辰才把《黄帝内经》全部念完。 中间还卡文过三四次,还是王葛先生提了句头,封小顺才能如初的背下去。 “还不够熟练,这一周,抄五遍《黄帝内经》。后两周我再查你下一本医书的背诵情况。”王葛先生说。 “好的,师父。”封小顺苦着脸,蹙着眉头,一脸生无可恋。 “去吧。”王葛先生说完正准备喝茶。 “王先生在家么?” 门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焦急的喊声。 ------------ 第六十二章竹子村命案 伴随着脚步急促声和焦虑喊声,封小顺停下正要去抄书的脚步。 一脸疑惑的看向门外。 闻言,王葛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蹙眉头,目光也一下子投向门外。 这时。 疾步走进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长得粗犷,周身孔武有力,身上穿着一件旧绿棉衣,难以掩盖身上粗犷的气息。 他一脸的着急跑进来。 看到王葛先生眼睛瞬间亮起来,连忙说道:“王老,救命。” 王葛先生连忙问:“王仲,怎么回事?” “大西池那边有人溺水,村长叫我唤你。”王仲快速的说。 王葛先生一听,也没多耽误,立刻去提了药箱,便往外走。 别看他一把年纪,这些年来寒暑之间可没断过五禽戏的练习,腿脚麻利,身体轻捷,又时常进山采药。 一般的年轻人身体素质真不一定强过他。 这救人如救命,王葛和王仲已经走出王家,往大西池方向去了。 封小顺虽然脱拐走路,但速度不快。 当他走出了门口,已经见不到师父和王仲的身影。 大西池,封小顺对这个地方不熟,找了一个邻居妇人问了一下,才知道大西池在竹子村的西边。 确定方向,封小顺便往村子的西边赶,一路上还真不少人往西边走的。 耳里传来议论声。 “有人掉进大西池里。” “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这是惹怒天老爷?” “知道是谁么?” “不知道啊。” “这是作孽啊。” “谁说不是啊。” “听说了,听说了。” “好像是王老汉的女儿。” “怎么是她?” “几岁来的?” “好像跟我儿子差不多大,十七八岁吧。” “这花一样的小姑娘,王老汉就这么一个女儿。” 封小顺走路的速度不快,前方三四个人,谈论这溺水事件,就当是消息的收集。 起码大致上,知道溺水者是谁。 虽然封小顺来竹子村有两个月,可对竹子村还是很陌生的,就算对自己师父王家也是知道有限,更何况是王家之外的人。 对他来说,来竹子村的目的就是来治病,可阴差阳错成了王葛医生徒弟。 也是人生的新际遇。 当封小顺跟着人群来到竹子村大西池,周围已经围满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这么多人还是比较少见的,除非是大秋祭或者是神王爷圣诞才有这么多人。 发生溺水事件对村民来说就是大事,这可是分分钟钟涉及人命的事。 封小顺好不容易挤入人群。 映入眼帘的是王葛先生双臂折起衣袖,正蹲着给溺水的人检查。药箱摆放在一旁。 定眼看去,这个溺水者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五官清秀,脸色可能是泡水太久,显得苍白,五官上有血痕,全身穿着旧暗红的棉衣,双脚是赤着的,正睡在临时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门板当床的木板上。 这时,王葛先生正在检查溺水者的双手,只见双手的指缝里满是泥沙,王葛先生端详了许久,才放下她的双手, 接着王葛医生在溺水者的腹部按了几下,王葛医生每按一下,眉头便紧紧的皱着。 没一会,他才站起来,从旁边的药箱拿出了一条新毛巾擦手。 紧靠着王葛先生的是王仲和一个年约近五十岁的中老年人,他有个大腹肚,脸圆润,梳着一个大背头,穿着干净,是老灰色的中山装,只是在大腹肚撑起的中山装显得有几分滑稽。 他一脸不岔的看着王葛先生说:“怎么样?” 王葛医生摇了摇头,其实他来之前这个女孩便已经淹死了。 周围人一听也是议论纷纷,其实人捞起来的时候,大家就有预感人没了。 毕竟没了声息,手脚冰冷,这是神仙也难救了。 王葛先生只是做了最后的确认。 “那就先抬回王老汉家。”大腹男说。 一旁还有一个晕倒的老汉,众人看他的眼睛多了几分惋惜和唏嘘。 这是王老汉,这个五十几岁的老汉子,闻讯赶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女儿没了气息,便晕了过去。 大腹男说着,现场便招呼了几个青壮,抬着女尸下的门板,至于晕倒的王老汉,便被两个青壮协肋,夹扶着走。 抬尸的先走,跟着是扶着王老汉,周围的人也是尾随其后。 大腹男正要迈着脚步要跟上去。 “村长留步。”王葛先生喊住了他。 大腹男是村长,闻言,一脸不解的回头看了王葛先生说: “王老,还有事?” ------------ 第六十三章命案疑云 王葛先生一脸凝重的看着村长说:“你等会,有事跟你聊聊。” 听到王葛先生这样一说,村长也没急着走。 村长转头吩咐王仲先跟上去,自己则留下来,封小顺也没有随大队走,这时,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移步到王葛先生的身边。 背起搁置一旁的药箱。 王葛先生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村长留下来,也看了封小顺一眼疑惑问:“这位是?” “这是小徒封小顺。” 村长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原来是王老高徒,收徒那天刚好我上镇里开会,没能参加到,实在是抱歉抱歉。”说完,对着封小顺点点头,也算是长者对后辈的见礼了。 封小顺也含笑点了一头,礼节性回礼。 “村长是办大事人,这些都是小事。”王葛先生毫不在意的说。 “王老,你留我下来什么事?”村长招呼一过,便开门见山的问。 说起这事,原本还有点笑意的王葛先生,脸色慢慢严肃起来,然后深深的叹口气说:“村长,王老汉的女儿王秀秀的事,我是建议报警。” 村长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便绷直了身体,然后用不确定和迟疑的说:“理由呢?” 村里人遇上事情第一时间都是找村长和村老来抉择事件,能自家村子解决的还是自己村子解决,这也是一直以来村子里的传统。 因为对村子来说,这个事也就一件意外而已,没必要去报警,加上村子人都好面子,就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能掩盖的也尽量掩盖掉,第一怕名声不好,第二家丑不外扬,第三怕麻烦。 所以一听王葛先生说这事得报警,村长第一时间是迟疑,第二他是需要说服他的理由。 王葛先生神情有些凝重,和他平时的祥和判若两人,他严肃的说:“王秀秀腹中隆起,应该是三个月的身孕,这是一尸两命,而且王秀秀是张着嘴巴睁着眼睛,面孔呈青色,嘴唇紫黑色,手指甲和脚趾甲都是青黑色,口、眼、耳、鼻间有血出,这是七窍流血。也是说这是中毒身亡,然后才被人投尸入池的。” “这.....” “这怎么可能......”村长一脸震惊,圆润的脸瞬间憋得通红,全身因为震惊而绷得很僵硬。 额头上的冷汗如雨,双手也因为这事激动得吓出了几分发颤。 “这么说,这是谋杀。”村长的嘴唇发颤,一字一字的念出。 一旁的封小顺也是蹬着牛眼大的眼睛,一脸写着震惊,心里也是惊的惊涛骇浪。 “这怎么可能,没想到自己还遇到这事。”在一旁的封小顺没开口,静静地看师父他们怎么处理这事,毕竟这里没自己插话的份。 王葛先生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才缓缓说:“老夫是建议报警,这事人命关天,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再说村子出了这事也藏不住多久。” 对这个祥和的老人来说,这事是不能容忍,一个花季一样的女孩,还有未出世的孩子,这都是人命啊,人命关天,没什么东西比人命更加可贵。 村长听完,脸色也是十分凝重,他一脸的挣扎,片刻后才说:“王老,两天,就两天,两天没结果我就报警处理。”说完,全身像泄了气一般。 村长还是想着顾着村里的声誉,不想把事情闹大,他想法很传统也很保守,王秀秀未婚先孕,已经犯了村规,还有跟王秀秀苟合的男子,王秀秀的死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他想用两天的时间把这个男人给挖出来。 王葛先生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暴戾,这是一个祥和老人的警告。 村长被王葛先生的眼神逼视着,气短地低下了头。 但他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王葛先生见这事不改变,也没再说什么。 不发一言便往家里走了,封小顺深深看了村长一眼,快步的追上师父的脚步。 ------------ 第六十四章村长的烦恼 村长看着远去的师徒俩,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可很快又消逝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之前的种种影响,调整一下心态,便启步往王老汉家方向走去。 村长叫王大富,今年54岁,已经做了三年村长,肚子是一年比一年大,虽然这三年来没什么大作为,但也算天下太平,安居乐业,可没想到今天出了这事。 一想到怎么揪出这个“奸夫”村长王大富便全身上下感到一阵无力感,心里更是亚历山大。 可这对他来说,这事毕竟是村里的大事。在他任职期间,他不想留下这样的污点,村里每任村长的得与失是会记录在宗祠里的宗志史上。 以后是美名还是臭名就看今天这事处理的怎么样。 王大富是一边思索着一边走着。 约走了一刻钟,王大富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王老汉的家。 还如是,一般入神的想事的人走路都不慢。 其实是基本都是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王老汉家里和门口外此时已经围满了人。 王老汉家不大,虽说门里面有四间平房,可王老汉只占两间,这里四间平房的地皮是三家人共有的,其余两家已经没在这里住了,一家是王平永,他在这里养了一头牛,一家是王炳华,他在这里养了四只猪,大门是共用的。 王大富还没进门一股复杂的牛屎味和猪馊味便扑鼻而来。 虽说村里牛粪味和猪馊味是常见,可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的臭味却不多见。 真亏王老汉一家住得下去。 王大富皱着眉头,正在犹豫进不进门时。 也不知道谁眼尖,喊了一声:“村长来了。” 王大富身体一僵,然后强忍着臭味,咧嘴笑的说:“嗯嗯,大家好啊。” 可众人却像看白痴的看着他。 王大富心中一动,也知道自己表错情了,便立刻严肃起来。 王大富迈步走进王老汉家门。 此时,王老汉家天井已经用了两张长椅支撑起木板,王秀秀直挺挺的睡在上面,比刚才好一些的是,王秀秀的身上盖着一条白布,遮的严严实实。 对村里人来说,枉死的人是不能沾地气,就是怕尸变,这是村里的老禁忌。 周围围着人,王老汉已经醒了,但全身就像半瘫痪似的,依在王秀秀的旁边,脸色煞白,双眼失神,一脸死气的不发一言。 周围的人见他这样子也是觉得他既可怜又可叹。 王老汉老年得女,妻子裴氏高龄产子,没能熬过来,这些年来,王老汉又当爹又当妈地把呱呱坠地的王秀秀好不容易拉扯大,可谁知这噩耗来的如此突然。 这是要王老汉的老命啊。 “咳咳...”王大富见着周围的气氛死气沉沉,咳了两下,他知道要打破僵局,不然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也打不上手。 还别说,他这一手玩的漂亮,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当然王老汉除外。 “我就说两句。”王大富扯着嗓子说,接着王大富从左到右看了人群一眼,又从右到左的看一遍,才说道:“事情既然发生了,就让他过去,今天的不幸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在这里,也同时给我们敲起了警钟,孩子和女人们的安全,是我们要重视的重点。今天我把话搁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照顾好自己子女,同时也要相互监督和相互帮忙,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能帮一把的就帮一把,都是村里邻里的,而且,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我们更该守望相助。” 没错,竹子村的人都姓王。 虽然王大富说的感人肺腑,富丽堂皇,可听下还真没有几个,当然,王大富也不在意他们听不听得下,他的目的是要掌握主权,把控节奏,他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挖出“奸夫”。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可刚刚王大富扫了人群两次都没有能觉察出什么来,光想着就头痛。 王大富正要想着如何如何对策时。 此时。 有一个人走进来吸引了他的注意。 王大富瞬间眼睛一亮。 ------------ 第六十五章王葛先生出手 王家。 上午的事,王葛先生还一直耿耿于怀。 从大西池回来之后,王葛先生一声不吭的站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小顺总感觉整个院子的气氛多了几分凝重和压抑,封小顺是硬着头皮先把药箱拿进屋子,放置在案台上。 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劝慰师父,只好进了厨房,把热水壶拿出来,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 给师父冲杯茶。 封小顺泡了一杯茶,恭敬的端出去给王葛先生:“师父,喝杯茶,先消消气。” “唉......”王葛先生叹了口气,才接过封小顺的茶。 喝了一口,蓦然,想起了什么。 王葛先生把手中的杯子往封小顺手上一搁,快步的走出去。 “这......?” 王葛先生临走还不忘嘱咐封小顺:“在家好好抄书。” 封小顺还来不及应答,门口已经没了王葛先生的身影了。 剩下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是闹哪样?” 手上还端着师父留下的茶杯。 “唉......”封小顺也叹了口气。 师父吩咐了,自然还是要去抄书和背书,至于上午关于王秀秀的事,也轮不到封小顺来操心。 ...... 封小顺只好灰溜溜的回屋子抄写《黄帝内经》,这是死任务,没完成的话也不知道师父有什么惩罚,封小顺自然不愿意这样做。 能在王葛先生名下当徒弟已经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 到了傍晚五点半,封小顺《黄帝内经》差不多写完一遍,师父王葛还没有回来。 倒是王诗菁来了,她每天五点半都会固定来煮饭给王葛先生吃,自从封小顺来了,王诗菁也会多煮一个菜。当然如今,封小顺还是王诗菁名义上的师叔,碍于年龄相仿,王诗菁一直喊不出师叔的尊称,倒是小顺小顺叫的顺口。 封小顺也不在乎这点。 “我爷爷呢?”王诗菁一进门便见封小顺在抄书,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爷爷布置的作业。王诗菁目测一下,没见爷爷的身影,忍不住问。 “师父啊,一点半钟出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噢。”王诗菁倒不意外,毕竟王葛先生有时也会出诊,对她来说,这是常见的。 见封小顺还在认真抄书,王诗菁忍不住好奇走近一看,原来是《黄帝内经》,王诗菁一笑说:“这个我抄过,也背过。爷爷小时候就叫我读和背了。” 正写着字的封小顺鼻子一动,一股属于少女的气息扑鼻而来,封小顺脸色微微发烫,忍不住抬头一看,原来王诗菁站在他旁边,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傻笑着。 这是青春的悸动。 “噗。”见他这傻乎乎的模样,王诗菁忍不住一笑。 问道:“小顺,你抄完了没?抄完了帮我打一下手。” 封小顺脸红红的说:“快了快了,还有一大段,抄完就好了。” “那行,你先把剩下的写完,我先去淘米。”王诗菁说完,便去厨房了。 封小顺深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里的悸动,抄书最忌心浮气躁,心境很重要,没想到王诗菁的到来,使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甩掉杂念,沉下心,静静的抄写剩下不多的内容。 ...... 等封小顺写完,收拾一番。 去洗手之后才走进厨房。 此时,灶台已经燃的热,蒸汽从大鼎锅盖冒出来。 王诗菁正在灶台下烧柴木,见封小进来说:“你写好了,我在煮饭,你帮我把泡在摇水泵那里的青菜洗一下,旁边袋子还有一条鱼,也顺手一起。” “好啊。”封小顺本来就是来帮忙打下手,王诗菁说的,封小顺也没拒绝,从橱柜上拿了一个菜篮子和一个碟子。 “鱼杀好了么?” “还没呢。” 那行,菜篮子和碟子有了,封小顺把菜刀和砧板一起顺出去。 还别说,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封小顺,在这里,不知不觉间,已经学会了许多,杀鱼宰鸡切肉,洗菜摘菜,饭后洗碗擦桌子,现如今是样样精。 若是封小顺的母亲黄氏在这里一定会老怀欣慰。 原来我儿子这么厉害。 一个小时后,六点四十分,桌子上是饭香鱼香菜香,王诗菁的手艺不差,这些日子封小顺可没少吃。 两人等着王葛先生回来一起用饭。 可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到了近七点五十分左右,王葛先生才姗姗来迟。 一进门,王葛先生一副精神烁烁,一扫中午的阴霾气息,一脸喜悦。 嘴角含笑意,似乎什么喜事。 “爷爷” “师父” “爷爷,饭菜都冷了,快点来吃饭。”王诗菁佯装生气的说。 “好好好。”王葛先生不在意的笑着说。 “师父,什么事这么开心?”封小顺很好奇的问出心中的疑惑,他当然好奇,中午出去的时候还黑着脸,现在一脸喜气回来,难道...... “哈哈哈,王秀秀的真凶逮出来了。”王葛先生解气的说。 “啊,真的?”封小顺虽然有猜测,可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心里也不得不说,难怪。 王诗菁也是一脸震惊,声音颤抖的说:“王秀秀不是溺亡的么?什么真凶啊?” 王葛先生一拍脑袋,眼睛一眯,才暗忖:“大意了,大意了,忘记了丫头不知道王秀秀身死事情的真伪。” 王葛先生一想到明天这事应该也会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也没多隐瞒。 把今天的验尸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王秀秀真可怜。”王诗菁感慨的叹道。 王秀秀她熟,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就是现在也时常一起上山割草砍柴,王诗菁家是行医的,用柴火多,但只用于煮饭烧水用,不像王秀秀她们有些是拿去变卖换钱,还有的要喂牲畜,比起她们上山的次数,王诗菁可要比她们少得多。 毕竟生活条件不一样,可就算如此也是相熟的人。 不得不说,人的生命是真的很脆弱,一个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 “唉......”王诗菁叹了口气。 “那......那师父,真凶是谁?”封小顺也忍不住问道。 “真凶就是一个畜生。”说起凶手,王葛先生便咬牙切齿,若是那人在此,说不定,王葛先生一定生撕了他,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不对,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看到师父一脸愤怒,封小顺也引起了共鸣。 毕竟,情绪是会传染的。 “那真凶是?” ------------ 第六十六章凶手 “真凶是王炳华。”王葛先生愤然的说。 这事还得从三个月说起,王秀秀家是四间平房一个天井,这四间平房,王老汉家占了中间两间平房,右边是那间是王平永,这里他已经没住了,养了一头牛在这里,便把这里平房当作牛棚用,平时也就早上牵走,傍晚送回这里。 左边那间平房是王炳华的,他也没在这里住,可村子人也不是不浪费屋子,他更直接,把平房改成了猪棚,养了四头猪,生活也算是众多乡民中算是殷实的。 养猪味重事也多,因为臭猪屎味太浓,虽然王老汉也跟王炳华抗议过,奈何屋子是人家的,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养猪早中晚都得喂三次,而且每天得洗一次猪棚。 三个月前,刚入秋没多久,天气还有点燥热,这王炳华也算勤快人,七点便来猪棚喂食。 跟往常一样,先是查看猪的生长情况。 见猪能吃能睡,生长良好,先是挑水洗猪棚。 接着便把昨晚去各家各户讨要的剩菜剩饭,再加一些米糠进去,再把烂菜叶放在一起,这样的食物已经是猪食中算好的。 喂食不难,就是搅拌的时候,味道会呛人,不过王炳华已经习惯了。 这样的事情每天做三遍,就算嗅觉再灵敏,在这些味道的刺激下,嗅觉早就适应了。 王炳华喂食猪的时候,见右边墙角破了个小口,这可不得了,就怕野山狗野豺狼来把他的猪叼走,那就亏的慌了。 收拾一下剩下的米糠和烂菜叶。 想找些工具来修补一下,这回家取,有点小远,目光不觉间投向王老汉的两间平房。 “王老汉,王老汉。”王炳华喊了两句,见没人应,猜测王老汉应该下田去了。 王炳华想找些锄头和铁线之类的工具,见王老汉没在家,便自行进屋,大家都是邻里,关系虽说一般,但好歹也算是同个屋檐同个天井。 搜了一下平房没找到,便走进另一间,这进门一瞬间,王炳华就愣住了。 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这是王秀秀,背向门外,像一只熟睡的虾,平时这丫头穿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炳华也没怎么留意,可因为睡觉的原因,穿了小短裤,翘臀和两条白皙透亮的美腿,展现无遗的暴露在王炳华面前,这是致命诱惑。这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一下子,眼睛圆瞪,口舌发干,喉咙间咽了一口水,目光不觉间起了贪念,脑海里满是欲念。 这欲念一起,就像压不住的火山。 王炳华轻悄悄的走近她,就像恶魔脚步一样的慢慢逼近。 熟睡的王秀秀是一无所知,她还沉迷在美梦中,哪里知道此刻有一个魔鬼在接近。 紧接着,王炳华终究是欲念战胜理智。 对王秀秀施暴。 事后。 王炳华威胁她,若是敢告诉王老汉就杀了她和王老汉。 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正惊魂未定,人生刚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已经吓得半死,又被王炳华恐吓,哪里还敢说,颤颤兢兢的不敢声张。 自那天之后,王秀秀见到王炳华就像见了鬼似的,躲躲闪闪。 一个半月后,王秀秀觉得自己病了,动不动就想吐,特别是每次吃饭的时候,王秀秀都是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咽下去。 又过了一个半月,王秀秀发现自己肚子大了。 这时就算她再傻也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不敢告诉她爸王老汉。 可这样下去肯定是瞒不住的,百般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告诉王炳华。 这王炳华一听,也是震惊万分,一时之间惊魂未定连忙问王秀秀可有告诉别人。 王秀秀哭着摇头说:“没有。” 听到王秀秀没告诉别人,王炳华也是松了口气,压下了心里的不安。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次就中标了。 可这件事一旦被捅出来,那肯定是完蛋,他心里是渗的慌,王老汉这边和他妻子娘家那边若是知道了,自己一定会活生生的被他们打死,就算不被打死,村规也饶不了他,这个汉子,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悔意。 若是当初不那么冲动,如今也不会这么被动。 看着一旁哭哭啼啼的王秀秀,王炳华更是心烦意乱,呵斥她别声张,他来想办法。 王秀秀被他一呵斥,也不敢反驳,抽抽嗒嗒的强忍着,双肩发颤着。 她这么小,遇到这事,心里又慌又怕,而且这个王炳华又凶,王秀秀,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就像被人遗弃一样,不知所措。 看她这样,王炳华只好说几句软话安慰她。 才把她打发走。 等王秀秀走后,王炳华也没心思喂猪了。 提着二十八寸的单车,骑出村子。 一边骑着单车,一边思索着对策。 心头是一片烦乱。 “妈的,发财没见自己这么厉害。金子也不见自己捡到几块。”王炳华骂骂咧咧。 这事来的太突然了,让他一下子也没了主意。 现在他只想出去散散心。 出了村口,大路旁是一家杂货铺,是竹子村人开的,王炳华也认识。 单车在杂货铺门口停下,王炳华要了一瓶老白干和一包花生,便吃喝起来。 杂货铺老板叫王思成,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因为经营杂货铺不像庄稼人经常下地,皮肤比较白皙,跟王炳华站在一起,外貌特征看起来比王炳华还年轻。 “炳华,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王思成是一个生意人,自然是好客招呼一下。 “嗨,思成哥,我这不是忙里偷闲。”王炳华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说出来散心。 “你小子可以,那四头猪,过年一卖,这个年你就是过肥年。哈...” “哪里哪里,若说富贵,哪里比起思成哥你啊,你就好了,这么大的一家店,生活无忧。”王炳华吃着味,酸着说。 “唉,生意不好做,乡里乡亲都是赊账多,哥哥心里也苦啊。”王思成也是苦笑的抱怨一句。 这时,有其他客人走进来,王思成对着王炳华说:“你自己招呼自己,我招待一下客人。” “好啊,思成哥,你先忙。”王炳华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喝着白干说。 王思成摆摆手自忙去。 进来杂货铺是邻村的乡民,进来后问王思成:“老板,有没有除草的农药。” “有啊,你要几瓶?”王思成问。 “我家就五亩半地,需要买多少?” “一瓶怕除不完草根,两瓶差不多。”王思成一本正经的说。 “那行,你给我装起来。” “注意事项,都知道吧,不能给孩子和牲畜吃到,这药毒性强。” “知道知道。”乡民说着,给了钱,提着农药便走了。 喝着酒的王炳华心中一动,脸上不动声色。 这酒到了下午五点才喝完,临走时,王炳华买了一瓶农药,说要给地里的杂草治治。 过了几天,夜里,王炳华把王秀秀约出来,把之前买农药掺在中药里,哄骗王秀秀说是安胎药。 年少无知的王秀秀,哪里知道王炳华歹毒心肠,喝完药没多久便被毒死。 之后,趁着天黑,王炳华才抛尸在大西池里,佯装王秀秀失足落水,让人以为王秀秀是溺亡的。 王葛先生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畜生。难怪王秀秀每次见到他就像见鬼似的,原以为是错觉,没想到......唉......”王诗菁显然之前觉察到什么,只是一直没有在意,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此时她心里升起了一股自责的情绪。 “这畜生,天理难容!王秀秀可惜了......”王葛先生也是感慨。 “师父,你们是怎么揪出王炳华的?”封小顺一下问出了这事的疑问。 “这事是这样的。” ------------ 第六十七章查凶 王葛先生叹了口气,眼里的光仿佛一下黯淡下来,叹息的说“今天的事,我是越想越不是滋味,王秀秀的主要死因是中毒身亡,但一想到凶手如此丧心病狂,我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于是,我下午直接去了王老汉家,重新再给王秀秀做一次尸检,种种迹象表明是中毒无疑,我就在想乡民能接触到的毒药无非就是三、四种左右,期间大多都是中药,中医铺方面我还是有些人脉的,我便联系了空青和细辛,叫他们到东湖镇各个药店查看是否近期有毒的中药出售。” 两个小时后他们回复我说:“没有有毒的中药出售。” 我一下子也陷入了困惑,实在没有想明白什么毒药既能让普通人接触到,又不突兀,可我想了许久也未能找到答案。 直到我路过大池尾地,刚好有两个村民在讨论治草,一下子,我豁然开朗。 “对,是农药,只有农药,村民去买既不突兀,也不意外。”一下子有了方向,我便把这事告诉村长,可是,他告诉我,也有怀疑的对象,我问:“是谁?” 他看了看我一眼才说:“王平永和王炳华。”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村长哈哈一笑:“老男人的直觉。” 瞬间,王葛先生蹙着眉头,不放心的说:“抓人要讲证据的,不是乱来。” “那是那是。”村长打着哈的说。 既然有了方向,我便顺着农药这条线索去追查,而村长则负责盯着王平永和王炳华,其实我还是不太放心,感觉他有些乱来。 可到了杂货店从王思成那里得知,原来前几日,王炳华在他店里买了农药,这不得不让我一下子陷入了深思。 “是他么,是他么?”我是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的内心,既不确定,又觉得有些感慨。 可是一想到两条年轻鲜活的生命,让我人又不得不重视起来。 我是经过动荡的年代的老人,自然知道生命的宝贵,也格外的珍惜,天灾人祸躲不过,那是命,可是人为的,那就天理不容了。 于是,王葛先生回到村子和村长王大富一合计,觉得这个王炳华一下嫌疑就更大了。 接着,王葛先生和村长王大富两人演了一场戏。 一方面叫王仲去大西池那边躲起来,另一方面他们两人回到王老汉家 此时的王老汉家站满了人,村长王大富眼睛好使一下子扫了一眼全屋,见到满满都是人头,还别说,王炳华和王平永也在。 两人都是老狐狸,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悄然接近王炳华,背对着他。 两人都是大人物,见现场中气氛凝重,两人便小声的嘀咕聊天。 “这枉死的人若是没有及时的祭拜,是会回来复仇的。” “还有这还事?” “那肯定,老夫比你多活二十年,什么稀奇古怪没见过,而且还一点亡魂还会夜夜去害他的人门口天天哭惨哭冤。” 王大富恰到好处的吸了口冷气:“这是死不瞑目,如此惊悚,可有方法解除。” 两人都是村里有权威的人,后面的王炳华是听着冷汗直冒,眼神闪烁。 见村长和王葛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便悄悄的靠近他们两人,凝神偷听。 “有是有,就是有点危险。”王葛先生小声的说。 “什么危险?”村长眼睛一亮的连忙问道。 王葛先生神秘兮兮的周围望了一下,才小声的说:“就是拿死者穿过的鞋子的鞋底泥拌香炉灰冲水,喝一口,能解。” “还能这样?”王大富一脸震惊。 “可不是,这可是当年游方的道士教我的,记得别外传,天机不可泄露,不然要折寿的。” “王老放心,我的嘴最牢了。”王大富像是得了什么大秘密,整个人的毛孔瞬间张开,眉头的喜意浓浓。 他们还在聊着,后面的王炳华半信半疑的悄然退出王老汉家。 等王炳华走后。 两人才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一脸写着“老狐狸的模样。” 再说,王炳华毕竟是杀了人,心理素质不算太强,留在王老汉家已经是很忐忑不安,他时常感觉到王秀秀会突然诈尸起来掐他。 今天一整天,他整个人都是精神绷着紧紧的。 而王葛先生和村长的对话可以说是他的曙光,村里人大多都相信鬼神之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抱着相信想法,王炳华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大西池那边去挖出王秀秀的鞋子。 可没想在一旁的王仲逮个正着。 接下来便是审讯王炳华,也挖出了他三个月前奸污王秀秀,和昨天杀害王秀秀的经过。 ------------ 第六十八章余波 封小顺听完师父王葛的描述,心里暗暗思忖:“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还有这个能耐。” 一天内就把王秀秀的凶手巧妙诓挖出来。 也算是给这件命案结了个尾声。 可第二天,王炳华杀害王秀秀就像平静的湖面一下子炸开了,果然一下子整个村子传得沸沸扬扬了。 王老汉的亲朋好友不干了,群情激愤围在村长家门口,要王炳华偿命。 若按照村子旧制,王炳华做出这事,是要在村里宗祠里受戒刀戒尺,三十六刀凌迟。 然而,近几年法制已经慢慢普及,村里人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 村长王大富见门外群人激愤,房门紧闭,他压根不敢开门,他怕众人把王炳华活生生打死,因为王炳华就关在村长家里。 本来昨晚审讯有些晚,黑灯瞎火的,不好处理王炳华,只好把他锁在客房里。 原本打算今天悄然的把他交到县里的警局,然而,昨晚抓王炳华的时候,村里人就有看到了和留意了,加上村长老婆霍氏今早在村广场多嘴了说了一句。 这下可好了,整个村子就像炸雷了似的。 原本一脸死志的王老汉,听到这话,这个人就像疯魔似的,他牙关都咬出血,不发一言,急匆匆的冲进家里的厨房拿了两把菜刀,一路狂奔到村长家,疯狂的在村长家门口狂敲狂砍。 王老汉的里亲闻讯而来,一大帮人围在村长门口水泄不通。 见这人群情激愤,村长王大富也来不及责骂霍氏多嘴,叫了王仲赶紧偷溜出家门报警。 今天这事难搞了。 到了九点左右,从村口传来警笛声。 两辆警车,是老款桑塔纳,缓缓地从村口开进来。 警车一直开到村广场中央才停住,两部警车上下来了五位穿着土黄色的警服的警员。 早在一旁等候的王仲小跑上前,嘀咕说了几句。 五名警员便跟着方仲走。 一路走到村长王大富的家里。 一路上领头的警员询问了不少问题,方仲把知道的一一作答。 一到村长门口,在众多村民团团围住村长的家,五人训练有序的挤进人群,站在村长家门口,面对着群众,领头的警员站了出来,严肃的喊道:“都稍停一下。” 连续喊了几声,现场才慢慢静下来。 除了两眼血红的王老汉还在撞门,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冷静下来。 领头的警员示意两名警员上前制止王老汉,才缓缓的说:“各位村民,大家先冷静一下,我是东湖镇警局的局长方正,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个大概,这嫌疑人已经被村长扣下,我们接到报案,一定会秉公处理,还大家一个公道,请大家放心,这是法制社会,国家也不会放过任何犯罪的嫌疑人,大家都散了吧。” 听到门外的声音,村长心中一动,才把门栓拉开。 可这门一开,算像开了潘多拉盒,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冲啊,打死王炳华。” 众人就像被点着的火药,争先恐后的往村长家冲。 几名警员没想到突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加上两名按住了王老汉,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下子被冲的七晕八素。 村长刚想重新关门,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一下子被众人突破了门槛。 整个家门便赤裸裸的裸露在众人面前。 村长王大富踉跄一下,被撞摔倒地。 当他爬起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全部冲进来了。 等剩余的警员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局长方正暗暗骂咧一句:“干——” 等他们进入村长家并找到王炳华时,王炳华已经被打的剩下半条命。 局长方正恼羞成怒扯开众人,嘴里骂道:“你们翻天了。” 好不容易扯开众人,局长方正整张脸黑的能滴水说:“先送去医院。” 接着。 王炳华、村长王大富、方老汉三人被带去警局了。 若剔除烦恼和不幸,竹子村只剩下倦意。 人群也慢慢的散了。 ------------ 第六十九章招魂 王秀秀停尸已经超过七天了。 枉死的人,怕会待在源地。 山里人信鬼神也信报应。 王老汉亲属中一位六十几岁的老太唤王母单氏,家中是算命卜卦出身。 受王老汉之邀,为他爱女招魂。 王母单氏欣然答应。 但香烛元宝等物需要王老汉自己准备,还得准备祭品之类。 王老汉一一答应,毕竟人死为大,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想她孤零零留在源地里当孤魂野鬼。 山村之人,相信枉死的人冤魂不散,会留在源地徘徊或者复仇。 需要家人去招魂和超度。 王老汉准备好后,便去唤王母单氏。 王母单氏,也备好了道袍,道袍红黄交叠,颇为好看,额头系着红绸带,绸带上是画满了如来佛像和观音佛像。双鬓两边插着金花(祭拜神坛用的一种装饰物),一手持一把金钱剑,一手持青竹叶,青竹上绑着布条流苏,布条上写着王秀秀的生辰八字。 村里人何时见过这等场景,自然是热闹非凡,好奇之心本是浓烈,加上王秀秀一案余波未止。 王母单氏走在跟前,王老汉提着祭品等物跟在一旁,后面跟着更多人是凑热闹的。 别说,封小顺是被王诗菁给拉来的,说她一个人见这场景会怕,拉上封小顺可以壮壮胆。 封小顺在王家背着书,硬生生被王诗菁拉过来,也是一脸茫然和好奇。 也不想拒绝王诗菁,只好跟着来,毕竟吃人的嘴软。 当他们两人来到大西池,大西池已经围满了男女老少。 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挤得进去。 两人找了一个人相对比较稀疏的地方才挤得进看。 只见众人都满怀期许,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王母单氏,毕竟招魂一直都是听说,一直未见过。 人嘛,谁不好奇呢,加上这事又不常见,富有神秘色彩。 此时,王母单氏,她站在周围四米左右的空地上,面对着大西池,一边舞着金钱剑,双眼紧闭,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封小顺和王诗菁离得远,也听不见王母单氏口中念的是什么。 地上摆着神坛和祭品,两旁摆了佛祖像和观音像的木板,看起来非常的严肃和威严,似乎此情此景,万邪退却,百无禁忌。 王老汉在一旁烧着元宝,神情悲切,双眼无神的盯着大西池上的平静池面。 倒是偶尔冒头呼吸的鱼,惊扰了平静的池面。 人多了,人声也或多或少的多起来。 跳着大神似的舞蹈地王母单氏,约跳了近四十多分钟。 只见她全身大汗淋漓,但双眼一直紧闭。 蓦然,王母单氏站定,挥着金钱剑几下,颇有几分神奇道怪。 王母单氏口中大喝:“王秀秀,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王秀秀,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 连续喊了四十九声,声大音正,震得现场的众人目目相觑。 还别说,听着腔调,颇有几分诡异,让人不觉间,头皮发麻,背后发凉。 王诗菁眼睛惊恐,脸色发白,双手发颤的抓着封小顺的胳膊,显然她怕了。 封小顺也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但毕竟是男子,大男人主义不容许他面现恐色。 伸出手轻轻拍了王诗菁的手,示意她莫慌,有他在。 王母单氏这时已经睁开眼了。 手中舞剑未停,一边的亲属已经拿着木盒装着的元宝递给王母单氏。 这时王母单氏才收起金钱剑,接过装满元宝的木盒。 然后抓一手元宝撒上天空,元宝如天女散花的飘落在地,王母单氏口中念着:“王秀秀,魂归来兮,回家来回家来。” 这样王母单氏一路走一路撒元宝,一路喊。 看热闹的人依旧慢悠悠的尾随其后。 从大西池一路走到王老汉家,又在王老汉家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埋下了一个铜钱和黄符,仪式才算完成。 等王母单氏进了王老汉屋子,王诗菁才拉着封小顺回家。 毕竟太阳下山的早,加上冬天是夜长昼短,夜幕已经悄然黑下来了。 再不回去煮饭给王葛先生吃,估计得挨骂了。 ------------ 第七十章白事 等封小顺和王诗菁回到王家已经快七点了。 王葛先生正在自娱自乐的下围棋。 见他们两人联袂回来,也是一愣,问了声:“去哪了?” 封小顺如实禀告说:“看王老汉家招魂。” 王诗菁吐着舌头跑去做饭。 王葛先生听完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是一个见惯生死的人,鬼神之说,他是一直不信的,做了几十年的医生,知道什么是生死有命,什么是人死灯灭。 但山村之人,又岂是三言两语就抛开这些神神道道的呢。 招魂无非是心灵上的一种寄托。 是生者对死者的盼望和精神上的寄托。 相信她在另一世界里过的好。 也算是解脱心灵的枷锁。 看着师父惆怅,封小顺也知道这个慈和老人多感了。 悄然告退,去厨房帮王诗菁把晚饭做了。 一夜无声。 ...... 第二天,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今天,是王秀秀出殡日,也称大殓,当着家属的面,将死者移入铺有褥子的棺材,盖上被子,钉上钉子封棺。 一大早王老汉家便抬出王秀秀的棺木放置在村广场的临时搭棚里。 王葛先生一大早就被请走了。 王葛先生是村里的村老之一,加上为人受人敬重。 类似这种红白事,主办方家都会来请王葛先生写挽联和各项事的各种避忌。 毕竟像王葛先生这样的老先生,经历的事情多,懂得也多。 王葛先生临出门时吩咐封小顺,今天上午记得抄写医书,中午时候再去村广场找他。 像这种红白事,一般都会摆席。 不出意外的话中午会摆席宴请村民和王老汉的亲朋好友。 封小顺连忙称:“是。” 恭敬的送王葛先生出门,然后才静心下来抄写医书。 外面还是蛮热闹的,白事会请庙里的西公五人(专门给白事念往生经和操办各种白事事项的人) 西公先生先是在王老汉家请出王秀秀的灵位,由于王秀秀还未出阁,灵位上写着故女王秀秀之莲位。、 像王秀秀这般是进不了王家祠堂,只能王老汉自家供奉。 不能不说传统的思想就是这么顽固和执着。 村里人可怜王秀秀是一回事,进祠堂又是另一回事。 西公先生会在村广场念往生经和跳神舞,表示一路西去,自有佛祖护佑。 接着是念王秀秀的姓名及生辰八字,然后是唱念名,西公先生唱念名的语调有些怪和拉长,一般不仔细听的话很难听得出他在喊念什么,他每唱念一个名字便会在铜钵上敲一下。 表示告诉亡者,你有诸多兄弟姐妹亲属,往生路上不是孤零零一人。 请记得自己是竹子村王家之人。 西公先生从念往生经开始,然后跳神舞,再到唱念名,整个流程下来差不多要三个小时。 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村民和王老汉的亲朋好友。 这是要给帛金和记名的,一般充当收帛金的人都是村里的老者,写字不差的,王葛先生便是其中一位。 为每个来者记下帛金多少和姓名。如果是外村人还要得加上村名或者镇名。 封小顺是十一点半左右来到村广场的。 整个广场都是人。 都是村里人和四方好友。 主要是等流程结束了送殡。 然后在这里用完午餐,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出殡时,持王秀秀灵位的是王老汉,一路上这个五十几岁的老人就像失了魂似的。 让人看了都忍不住叹口气,这老来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是世间最悲痛的事。 用过午饭后,封小顺和王葛先生才回到王家。 当然,像王葛先生这般去帮忙的人会领到红绳线一条,毛巾一条、雨伞一把和去晦包一袋。去晦包一般含有柚子叶、榕树叶和五谷。 等你回家,在自家进屋前得在门前解开去晦包,把里面的柚子叶、榕树叶和五谷浸在水里洗脸,表示洗去晦气。 这些,一般主办人家都会事先准备好,等你临走的时候给您送上。 ------------ 第七十一章学五禽戏 十一月一日,早上起床的凉意更深了。 冬天已经悄然来了,昨晚下了一场霜冻,一夜之间,田间就像抹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等太阳出来,白纱如烟的消逝。 这一大早一边已经人们已经搓着手议论着霜冻的影响,昨晚这场悄然而来的霜冻下的有点大,把近乎一半的稻苗冻萎了。 遇到天灾,只能自认倒霉。 但损失一半的稻苗,不能耽误趁着早冬,可以再培育几亩稻苗出来。 最不受影响的还是村外的竹子,青翠依旧,坚韧挺拔。 封小顺是随王葛先生的。 王葛先生每天起的早,必练着五禽戏,寒暑不断,身体轻盈矫健,活的像个年轻人,令人又可亲又敬佩。 封小顺对比以前腿脚已经便利不少。 见王葛先生打着五禽戏,封小顺眼中的羡慕和跃跃欲试是浓烈的。 内心那一股想学武的冲动唤得他整个人激动沸腾起来。 五禽戏封小顺已经看了不下数十遍,相对起封家三技,五禽戏是强身健体的好功法。 入手也简单。 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 封小顺怕阻碍到师父,走进院子,距离师父三米左右的地方停驻。深深吸口气,使全身放松下来。 五禽戏是“仿生式”导引法,以活动筋骨、疏通气血、防病治病、健身延年为目的,其动作仿效虎之威猛、鹿之安舒、熊之沉稳、猿之灵巧、鸟之轻捷,力求蕴含“五禽”的神韵,演练时要求做到形神兼备,意气相随,内外合一。 五禽戏的起式调息,下按。第一式虎举,握拳上下慢缓伸举。 还别说,一套打下来,也不轻松,封小顺是一边打一边回忆师父的动作。 虽说看的多,可自己实践还是第一次。 兴奋是难免的,心里也因激动连续错了几个动作。 “收心。” 封小顺一怔,原来王葛先生已经发现他也在打拳,立刻把内心激动的的思绪收回来,凝神收心。 这是好事,原本已经打完的王葛先生见他连错几个动作,忍不住唤了声:“收心。” 见封小顺立刻凝神贯注,王葛先生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这孩子就是悟性好。 封小顺没练过五禽戏,王葛先生是知道的,见他现在打的有模有样。不得不说封小顺的记性和悟性高。 当然,看着自己的徒弟打五禽戏也是另一番滋味。 等封小顺打完了,王葛先生才欣慰笑着:“不错不错,整体有模有样,就是有几个动作不标准。明天开始六点起床跟我一起打五禽戏。” 封小顺听了一喜,开心的说:“好。” “丑话先说在前头,跟我学五禽戏可以,但不能半途而废,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健身身法。”王葛先生平时祥和,但对五禽戏的执着和医术的执着是严格的。这一点他希望封小顺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对身法执着是对自己健康负责,对医术的执着是对病人负责,这两点缺一不可。 “师父,我不会半途而废的。”封小顺见师父郑重其事,自然也不敢言笑。他本来就喜欢练武,只是一直苦于腿脚不便,现在腿脚慢慢便利,封小顺也按捺不住了。 如果说要他在武术和医术选的话,他会选武术,医术对他来说顺带的吧。 所以见师父怕他半途而废,那是不可能的。 封小顺现在满脑海都是五禽戏和封家三技,自家功法,他早就想跃跃欲试。 “那行,记住,明天六点开始。” “没问题,师父。” “好,洗个脸,准备一下,我等一下抽查你医书的背诵情况。” 封小顺立刻耷拉着脑袋,神情萎靡的说:“好,马上来。” 没一会,屋里传来了封小顺郎朗的背书声。 直到背完书,用完早餐后。 王葛先生提着药囊。药囊里面有麻绳、药锄、馒头和一壶开水。这是封小顺给王葛先生准备的,以前这些事都是王诗菁做,现在封小顺来了,自然就是封小顺做。 王葛先生一提药囊便出门了,这是王葛先生要进山采药。 ------------ 第七十二章拐卖事件 王葛先生回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虽说王葛先生身体矫健,但走了一整天的山路,回来还是累得瘫坐在地,封小顺接过王葛先生的药囊,放置好了之后,给先生递了一杯热茶和毛巾洗脸。 “师父,等我脚好了以后,跟你一起去采药,你就不会那么累了。”封小顺体贴的说。 王葛先生咧嘴一笑,笑容很欣慰,但身体很诚实有气无力的说:“好好好,师父等你。” “你去叫小菁来做饭,我现在是又累又饿。” “好,我这就去。”封小顺知道王诗菁的家。 告别师父,便出了门口,顺着巷子往村广场走去,王诗菁家在六巷,跟老屋这边隔着三条巷,从老屋走过去差不多七八分钟。 封小顺一到村广场便见到熟悉的背景。 “咦,是王诗菁。她怎么在哪里?” 原来王诗菁正蹲在戏墩台,她的旁边是一群中年男女,好像在谈论什么。 王诗菁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眼眶红红的。 封小顺带着不解,走近。 差不多接近的时候。耳里传来了“什么少女,拐跑,是啊,凄惨之类的话。” 封小顺不留意这些八卦,他可不好奇这个。 等走近王诗菁身后她还是一无所觉,封小顺轻轻的拍一下的她香肩。 结果把她吓了一跳。 回头见到是封小顺,才不岔地瞪着封小顺,没好气地说:“干嘛?” 封小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无辜的说:“师父回来了,叫你快去做晚饭。” “噢,爷爷回来了,哪赶紧过去吧。”王诗菁一听,没耽误时间,扯着封小顺就走。 等回到王家老屋。 王葛先生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正在客厅里泡茶喝。 看到他们回来。说:“小菁,这茶我是越喝越饿,你赶紧去做饭。” “好啊,爷爷我马上去。” “封小顺快点来帮我。” “来了来了。” 等菜饭都做好,已经接近六点半了。 “爷爷,快起来吃饭啦。”王诗菁喊着。 原来王葛先生喝了一会茶,又见晚饭还没好,困意正浓,便去床上休息一下。 王诗菁和封小顺在客厅看不到王葛先生的身影,才去房里一看。 原来王葛先生睡着了。 王葛先生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孙女。 “好。”说着才从床上起身。走出家门到院子洗了脸和手。 用过晚餐后,刚泡沏茶,就有个熟人来访了。 是村长王大富。 村长客套了拉了几句家常才说正事。 “王老,你今天上山采药,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王葛先生一听,也是一愣,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村长王大富叹了口气,十分担忧地说:“最近邻村传来了妇女被拐的事。我知道您今天上山采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遇到或者看到这事。” 王葛先生一听,眉头一蹙才说:“没有呢,你也知道我采药都是往山里深处走,没遇到你说的这事,我下次有上山就多留意一下。” “那几个村子出事?”王葛先生问。 “天湖村和莲池村都有人口被拐传出,弄得现在都是人心惶惶。” “这事留点心,不是闹着玩,有想报警么?” “这倒没有,毕竟不是我们村的人,就算报警了也不见得有功效。” “现在主要是防预为主,再宣传宣传,见到陌生人就多留意一下。”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行吧,您这边既然没有看到,我就不多留了。我走一下各家各户,叫他们多注意些。”村长说完,喝了杯茶,便起身往外走。 王葛先生送他出门口,才回到客房。 回来后脸色戚戚,看了刚洗碗出来的王诗菁说:“小菁,最近别到处乱跑,听说有拐卖人口。” “爷爷,我知道,今天村里人都在说这事。”王诗菁说。 “自己多注意点,等一下你回家,叫小顺送你回去。”王葛先生说着看了封小顺一眼。 封小顺点点头。 “师父,交给我。” ------------ 第七十三章回家 转眼二十天过去,父亲封永长带着几十斤白酒和一些菜干和腊肉,再临竹子村王家老屋。封永长来的目的很简单,一是年底了给王葛老爷子送点薄礼。二是大秋祭快到了,接封小顺回家一趟团聚。 用过午饭后,封永长才对王葛先生说:“过两天就是村里的大秋祭,想带小顺回去一下。” 王葛先生点点头说:“应该的,回去五天,就得回来继续学医,毕竟学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好,靠的持之以恒和坚持不懈。还有一点要注意的是药酒和医书还得带回去喝和看,回来他要抽查成果。” 封小顺连忙称:“是。” 丝毫不敢忤逆,在这年代,严师出高徒,拜师学艺是要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如王葛先生这般算是祥和良善之人。若是遇到一些脾气怪诞的师父,那就惨了,轻则骂,重则打,他可不会在乎你想什么,他只知道你来学艺就得伺候他舒服,这也是为什么经常会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两者之间就像交易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师者在授艺时,会特别留一手,就是怕教会徒弟爬上他头上去。 既然要回家,封小顺还得收拾一番,今天晒的药先收好,这平时就是他的工作。王葛先生说:“可以回去先,这些他来收。” 封小顺拒绝了说:“有始有终。” 王葛先生欣慰的点头。 收完药,分别挑拣分药草到每个药柜里。全部做完整整花了近两个小时。 封永长也不着急,跟王葛先生在客厅喝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差不多三点多时,封小顺才提着一个黑色背包站在封永长面前说:“阿爹,可以了。” “药酒和医书记得带没。”王葛先生不忘提醒一下封小顺。 “师父放心,都在我包里。”封小顺说着,拍了拍手中的背包。 “好,趁着还早,回去吧。” 封家父子告别王葛先生。 封永长开着他的拖拉机,封小顺则坐在他旁边。 车子一路驶出竹子村。 身后的竹子村,逐渐的消退在身后,直到百米后,封小顺再回头一望,一眼过去,绿荫环抱,竹子村就像静姝的神秘仙子静静躺卧,忽现忽隐,忽明忽暗,煞是迷离撩人。 路过东湖镇时,封小顺唤:“阿爹,我想买点大白糖。” 听到儿子的声音,封永长笑道:“是给你妹妹的吧。” “正是,太久没见到她了,有些挂念。”说起自己的妹妹封小蝶,封小顺的眼神特别温柔,他也没想到自己离家那么久,最想竟然是平时跟自己怄气最多的妹妹。 也许这就是亲情吧。 “好,顺便买点肉回去,今晚加点菜,庆祝你回家。”封永长也是很开心,自己一子一女,家庭和睦,现在自己的儿子腿脚恢复有望,他更加没有遗憾了。 “阿爹,爷爷的手好了么?”封小顺也问问家里的情况。 “好了,你爷爷这个月月头就拆了石膏了。” “阿妈和祖母呢。”封小顺问。 “都好都好,就是时常念叨你,你妈倒好,就是你祖母年纪大了,念叨你时经常失眠。回去的话好好孝敬祖母。”封永长感慨的说。 封小顺听完整个人也是一阵恍惚,家里人惦记他,他又何尝不惦记家里呢。 父子两人也急切,买了一些大白糖和十多斤肉。 便赶路回家,实在是回家心切。 封小顺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渴望回家。 拖拉机开了近一个小时才遥遥看到鸡鸣村的影子。封小顺眼帘里还是熟悉的村子,熟悉的山路,熟悉的林木,还有熟悉的人。 鸡鸣村,我回来了。 离开家两个多月,感觉像是离开了好几年似的。 拖拉机停在村广场,父子下了车。 封小顺脱拐走路,顿时引起了阵阵惊呼。 众人眼里满是意外和惊讶,原来封家麒麟子腿脚好了,封家大宗后继有人了。 封小顺腿脚恢复的消息就像一道旋风,瞬间刮在鸡鸣村里。